所以韋焱懷疑燕淮說心裡有人,只是單純不想成親。
當然,也不排除真有燕淮說的那個人,畢竟自己這發小還有個半大不小的兒子。
韋焱雖然與燕淮自幼相識,卻真不知道燕雙是他跟誰生出來的。
十幾年前老侯爺病重,想要回鄉修養,燕淮就先行回了故鄉替老侯爺收拾祖宅,當時韋焱還把他叫回宮中,給他踐行。
一晃快一年,老侯爺病故,燕淮襲了爵,從老家回京時就帶回了襁褓中的燕雙。
搞不好燕澈然這小子真有個不貪圖榮華富貴的心上人,寧願在故鄉種地也不願意嫁進侯府當侯爵夫人。
韋焱天馬行空想了半天,決定不逗燕淮,開門見山說道:“起來吧,誰說要把你滿門抄斬了。我讓你和親,但沒讓你真成親。”
燕淮從善如流,多少品出了些許皇帝的意圖,猜他大概是想借給自己賜婚的由頭,達到什麼目的。
但燕淮也不敢隨意揣度韋焱的心思,於是起身問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遼國郡主,耶律錦你知道嗎?”
“恆王的女兒?”恆王是遼國當今小皇帝的親叔叔,遼國先帝的託孤重臣,也是遼國實際上的掌權者,名正言順的攝政王。
韋焱點頭:“這個耶律錦,不止是遼國恆王的女兒,恆王是生她的爹,她父親是南平順帝的同母胞弟南安洛。”
當年順帝身死,南平國破,小王爺南安洛正在遼國上京為質,一夜間家山不再,客居異國直至今日。
燕淮是第一次聽說原來遼國郡主耶律錦是恆王和南平小王爺的私生女。
“遼與齊和親也算舊俗,但遼人早不和親晚不和親,偏偏在汴梁出現南平公主訊息的時候把郡主送來,此事大有門道。”燕淮說,“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郡主到達汴梁,一應事項由鴻臚寺接待,我給你賜婚,介時你可以以成親前想要了解郡主的藉口接近簡家人,同時光明正大地探查耶律錦此行的目的。”韋焱解釋道,“耶律錦自幼由恆王養育教導,並非深閨女兒,待一切查明,即便耶律錦想要留在汴梁,我也萬萬不敢讓她真嫁給你,這一點你可放心。”
韋焱一解釋,燕淮算是心中明瞭,賜婚是假,讓自己方便探查遼人和鴻臚寺卿才是真。
陛下對南平密信一事追查良久,韋逸那個外室如今不知所蹤,這條線算是斷了。
瑞王是鎮邊藩王,勢力強大,在不明確對方立場前,直接監視韋逸也是蠢招,而且儀鸞司已安排落梅跟進韋逸,韋逸那邊暫時不需要人手。
而自己這邊,轉換目標,從鴻臚寺卿和突然前來和親的耶律錦下手,說不定能找到驚喜。
燕淮將利弊迅速分析一遍,也不得不承認,皇帝這道賜婚的旨意,不僅一石二鳥,更是眼下最不容易起疑的計策。而且陛下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也沒有自己拒絕的餘地。
寧知非休整了約莫半柱香,還是回到了禦書房外,等了一小陣子,終於等來了燕淮。
燕淮看著迎上來的寧知非,忍著沒有伸手牽他,只是打量了他一下:“怎麼了,看著嘴唇發白,臉色也不太好?”
寧知非笑笑:“回侯爺,屬下只是有點中暑,好在陳公公給找了水,喝了些已經好許多。”
“回去我給你叫大夫,你這段時間身子一直不太好,不能掉以輕心。”
燕淮又看了看不遠處站著的顧信濘,朝他招手,隨後對寧知非說道:“走吧,時候不早,先回府。”
寧知非應下,和顧信濘一左一右走在燕淮身後。
快走到宮門口的時候,青石板路上迎面走來一個身穿朱紅官服的男人,見到燕淮後便笑著開口:“侯爺是從陛下那兒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