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杯配上微涼的橙汁,何苦受傷不能喝酒,她們本也沒什麼喝酒的打算,索性用橙汁代替。
“太豐盛了,讓我猜猜哪些菜是歡歡做的。”
確實有點挑戰性,因為桌上的六個菜裡,只有兩個是何歡做的。畢竟她現在的廚藝還是遠不如何苦的。
“那你可得仔細猜。”何苦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對著何求擠眉弄眼。“歡歡為了招待你,做的可都是硬菜。”
幾乎是明示,何歡自問手藝並不厲害,卻依然敢於對兩個硬菜下手,其實也得了何苦不少指點。
一時不知道何苦是在幫著誰了,當著兩個姐姐的面,何歡早就又變成了小孩子,軟軟瞪何苦一眼。
語過半巡,三言兩語漫談中,三人錯開多年的人生軌跡得以被擺到臺面上,讓彼此窺見。十七年後,命運讓她們再聚到一起。
孤兒院不像別的地方,在那裡的生活用同甘共苦形容或許淺了,何苦老是開玩笑她們是同生共死的戰友,分開的這十七年,帶給她們的影響與十七天無異。
“這都多虧了何苦。”何求喝了口橙汁,直白地感嘆。“如果不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堅持找你,我們可能得到另一個世界才能團聚了。”
何苦反手扒住了何求的嘴,用眼神警告她別再胡說八道。何求嗚哇嗚哇半天,把她的手扯下來,對著何歡笑。
“你看,給她安個功名她還不想要。”
何求臉紅紅的,不看杯中果汁還以為她醉了。
何歡看了何苦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中筷子穩固地呆了片刻,她抬手給何苦何求一人夾了塊排骨。
何苦本來以為她會追問,何歡卻只是笑了笑,輕輕揭過了這個話題。
餐桌邊一時寂靜下來,何歡抿了抿唇,她的發絲掉了幾縷下來到臉頰邊。
“球球,媽媽去世的時候……你回來了嗎?”何歡恍然發現,她好像還不知道媽媽究竟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這件事對於何求來說也是個遺憾,當時護照出了點問題,她沒能及時回國。
“沒能趕上,那時候她身邊只有何苦。”
何苦喝了口橙汁,手拿著杯子在桌邊撐了許久,才開口安慰兩個妹妹。
“不要緊,媽媽九泉之下有知我們三個重聚,會很高興的。”何苦倒是看得很開,不過也總有人要先看開。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
一頓飯吃了近三個小時,何歡何求一起收拾完東西,天色已晚時才想起何求的住宿問題。畢竟家裡比較逼仄,還沒有客房。
“小區旁邊有個連鎖酒店,要去那裡住嗎?”何歡建議道,但她很想把何求留在家裡,期期艾艾抱著床薄空調被看她,神色中分明是巴望。
何求洗完手,濕漉漉的去刮何歡的鼻子,語氣中不自覺地寵溺。
“你呀,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何求一屁股坐在沙發另一邊,何苦差點被她彈起來。“這段日子我可賴在這了。”
“耶!”
何歡一蹦三尺高,又因為擔心吵到樓下趕緊灰溜溜坐下,擠在兩人中間,表地主之誼:“我睡地鋪!”
對於夏天來說,不睡一次地鋪其實是可惜的。臥室是木地板,本身便不涼。何歡抱了床冬天蓋的厚被鋪上,又安置好松軟的枕頭,四仰八叉躺下去手腳可以大大擺開。
何求自己帶了睡衣,去臥室洗完澡出來,本來還在爭到底是誰睡地鋪,結果兩人一躺下就都不想起了。某種程度上來說,地鋪甚至比床還要舒服。
可憐何苦喪失了競選資格,兩個人鬧到最後,竟然決定一起睡在地上。何求將何歡摟在懷裡,嘚瑟地沖何苦挑眉。
被排除在外的何苦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見底下二人親親熱熱站到統一戰線的模樣,氣的大叫。
“你們兩個幼稚鬼!”
說完就直愣愣躺下,啪一下捲起被子背過身去,背影看起來氣呼呼的,但面上早已忍俊不禁,笑得合不攏嘴了。
何歡起初還擔心何苦真的難過,坐起身探頭看她,卻被何求拉住。何求對她使了個眼色,悄悄蹲著身子,靈活又迅速地繞到床另一側。
當場抓包正在偷笑的何苦。
何求勝利地喊道:“好哇!歡歡你快來看,我就知道她在偷笑!”
何苦索性不裝了,一骨碌爬起來,兇神惡煞的抓住何求,何求被扯得往床上倒,還記得避開她的腿。
“救命啊歡歡!”
混亂之中,何歡也加入了戰局,三個人在床上亂作一團。昏黃的夜光燈下,小狗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