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囊太沉,你抱不動,”唐煦遙幫美人託著羊皮水袋,將水袋貼在他腹部,柔聲說,“我們家小貓兒睡覺不老實,一會就要踢被子,熱水囊也不要了,全部丟下床去,我睡著了,誰照顧小寶貝?”
江翎瑜很是委屈:“可是.......”
“沒事,心肝寶貝,”唐煦遙吻了他的額頭,“夫君心裡有數,累不著。”
江翎瑜讓唐煦遙哄睡了,沒安靜一會,就推了水囊,唐煦遙見狀,忙又拿近些,手按在水囊上,讓熱著的地方徑直貼著他的胃腹,柔聲哄著:“乖乖寶貝,聽夫君的話,不要亂動好不好?”
江翎瑜迷迷糊糊地答應了,安穩睡了一會,又翻過身來抱著唐煦遙,口中嘀咕:“熱,夫君,燙肚子。”
“熱了?那夫君抱著小寶貝,”唐煦遙溫柔地把美人攬進懷裡,逗他時語氣裡滿是寵溺,“夫君不燙,是不是?”
美人睡眼朦朧地點頭:“嗯,不燙,夫君最可愛了,懷裡熱熱軟軟的,是不是這輩子只有我能在夫君懷裡撒嬌呀?”
“是的,”唐煦遙親吻美人的唇瓣,“我這輩子只愛霖兒。”
第二日,這三更不到,天還黑著,一家子起來梳洗更衣,親王與親王妃華服尊貴,世子次之,可也是又氣派又肅穆,唐煦遙這身衣裳在江翎瑜看來很是威武,原本那漂亮健碩的身形,身高八尺,穿世子華服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原本世子妃的服飾是衣群,頭飾是步搖一類,可江翎瑜是男子,如何真穿世子妃的裙子,就給了他與唐煦遙一模一樣的世子華服,只從頭冠區分,唐煦遙的冠鑲金子,江翎瑜的鑲紅寶石,稱呼上也是冊封典禮上封世子妃,而平時就叫他世子夫人。
“夫人,你真好看啊,”唐煦遙幫美人戴冠,“我還是更想看你穿訂婚服的樣子,你膚白勝雪,穿紅再耀眼不過了。”
冊封大典,百官陳列,皇帝親封,郡王一家四口真是在紫禁城出盡了風頭。
聖旨宣:平陽郡王唐君塵冊封為親王,賜封號“威”,轄區下新加十四處封地,其中九處為行政府,出行配金輿寶馬,可調遣錦衣衛,太醫院派人在王府值守。
郡王妃冊封親王妃,今後入紫禁城禮儀僅次於皇後。
唐煦遙封世子,江翎瑜封世子妃,但除今日之外,須稱江翎瑜為世子夫人,不遵守之人,以冒犯世子之律法定罪,其次,車馬出行,軍隊排程與親王無二。
典禮收尾,皇帝敬酒給為威親王和威親王妃,世子和世子夫人需給皇帝敬酒。
皇帝也知道江翎瑜胃不好,要他們喝的酒,皇帝還故意少倒了半杯給江翎瑜,如此一來,威親王就不好勸皇帝不讓他喝了,一家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翎瑜喝下烈酒。
這酒太烈了,江翎瑜嚥下時忽覺五髒燃燒似的,隱隱灼痛,才喝下去片刻之間,胃裡抽痛得厲害,一下子起了筋結,擰個不停,連著臍部也絞痛難忍,還犯惡心,江翎瑜臉都白透了,唇瓣也沒了血色,可這是親王冊封大典,江翎瑜自知絕不能失了面子,就強顏歡笑,忍著腸胃劇痛,還將腰挺得很直,陪在唐煦遙身邊,唐煦遙哪能不瞭解朝夕相處的愛人,他挽著自己胳膊的手都發抖了,於是小聲央求親王:“父親,霖兒喝了酒,胃不舒服了,有沒有法子提前回去?他怕是撐不住了。”
“不必,”江翎瑜說話時都有些聲顫,“我還好,萬不能讓父親失了面子。”
親王見狀,忙託辭離場,皇帝本有些不捨,還欲跟親王敘舊,可他一看江翎瑜,霎時間明白了,忙備下馬車,讓廖無春和駱青山送送他們。
江翎瑜在紫禁城內還能慢慢地走,出了午門,一下子倒在唐煦遙懷裡,相比這胃裡,還是腸內疼痛更劇烈,他直攥著腹前的衣裳,連喘氣都萬分艱難,意識尚且清醒,唐煦遙見他如此,真是嚇壞了,連忙將他抱起來,還有親王和王妃幫襯,把他送進了馬車。
唐煦遙抱著江翎瑜坐穩,車夫駕車啟程,江翎瑜就說腹痛惡心,很想吐,唐煦遙想再讓車夫停下,他卻擺擺手,聲息虛弱,卻很果決:“不成,不能讓外人知道我身子衰弱至此,回府再說。”
馬車疾馳,江翎瑜難受得渾身發顫,擠在唐煦遙懷裡,唐煦遙心如刀絞,也沒法替他分擔,他正犯惡心,也不能幫他揉肚子緩解疼痛,唐煦遙只能緊緊地抱著他,一邊柔聲哄著他。
馬車停在江府,唐煦遙趕忙抱著臉色煞白的美人下來,正要往臥房快跑幾步,美人卻掙紮著從唐煦遙懷裡下來,踉蹌跑到花池邊,彎下腰,劇烈嘔吐起來,他晨起喝了些粥湯,連著酒和血一起吐出來,唐煦遙一邊為他拍背,一邊給他揉著肚子。
美人嘔吐得嗆咳,邊咳邊說:“別揉了,肚子好痛。”
此時李思衡路過此處,見江翎瑜正一口一口地吐著血和穢物,臉色已經轉為慘白,眼看著人就不行了,飛跑過去,為他按壓xue位止嘔,他才堪堪穩住一些,身子軟在唐煦遙懷裡,李思衡見江翎瑜情況緩和,忙上前詢問,唐煦遙就把冊封時皇帝遞來烈酒的事說了,李思衡聽完氣得大罵皇帝:“這只知道要面子的狗,非要給一個病人遞烈酒做什麼?我千擔心萬擔心,還是到了這個地步,江大人有些舊疾,就是今日他犯的這腸絞痛,許久不發作,我當時診脈時也不甚確定,只是,不管是哪門子腹內舊疾,不飲烈酒,不碰生冷,就不會再犯了,這也是我為何要世子爺常為夫人揉腹的緣由,如今把這去不了根的病也勾起來了。”
“那,李道長,”唐煦遙聞言,更是嚇得腿軟,如此關頭,只能極力鎮定,說話雖平靜,眼淚卻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我,我先把夫人送回臥房去,您想法子為他醫腹痛,他太疼了,忍了一路,哪怕是吃些鎮痛的藥,別讓我夫人受罪了。”
“世子爺,您別這樣哀慼,也還是有法子可想的,”李思衡轉身就往他自己的臥房跑,像是要去拿東西,還不忘回頭囑咐,“世子爺,您先安置好夫人才是。”
李思衡走遠,唐煦遙也抱著江翎瑜到了臥房,剛進門,江翎瑜忽然抬起素手,掌心輕覆在唐煦遙心口,他唇角不知何時溢位血絲,聲息甚微:“世子爺,霖兒好疼,再抱抱霖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