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常理,但晁大人也是近些日子才想明白的,開明之後,就更不想多浪費時間在朝廷上了,睡覺越來越早,晁雲想去哪,他也不管束,他覺得自己實在太累了。
晁雲被管家送到嚴華府上,嚴華將他拽進臥房,趕快關上門,皺眉看他:“怎麼才來,我還以為今夜你單是要是拋下我了。”
“怎麼可能。”
晁雲走進來,坐在床上:“我父親今日臉色不是很好,大概朝廷裡又有什麼事惹他不高興了,我來時也被數落一頓,問我何不早些說,又不是不讓我來。”
“那難怪,我父親說最近戰事也緊。”
嚴華聽如此解釋,反倒不生氣了,也附和:“他這些天也是,脾氣大得很。”
“那我們.......”
晁雲差點說漏了嘴,反應過來,就輕聲細語的:“晚上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嗎?”
嚴華知道晁雲說的是那個字條,“嗯”了聲,還笑他:“小小的年紀,你倒是正經極了,頗像那些文官,很有些酸腐氣。”
“我要考官來做,因為我父親就是做官的,既然是世家,沒有不做的道理,”晁雲笑說,“你呢,是不是也要做個將軍?”
“我要做唐將軍那樣的人,他還陪我玩過呢。”
嚴華當真是崇敬唐煦遙,提起他,眼睛都亮了些,憧憬著未來的事:“你我都要考取功名,在朝廷之中尚且相見,話說回來,你我從幼時就是好友,做了官,也得和現在一樣要好就是了,萬不可走散了。”
“自然不會,咱們多麼稔熟了,進了朝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晁雲說,“你也不忍心不理我吧?”
話說至此,嚴華正要打趣兒,卻聽窗外似有貓叫,嚴華本沒在意,晁雲卻覺得怪異:“你聽,窗外有聲音。”
“野貓罷了,先前還總是跑到我的臥房裡來,禍害得一團糟,煩得很。”
嚴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無礙,我們不管它。”
“不是,”晁雲擺擺手,“不像貓叫,好像是人的聲音。”
嚴華半信半疑:“當真?”
“去看看。”
晁雲道:“沒準是那個小屁孩來了。”
嚴華房內有兩個窗子,一個在床榻附近,外頭點著一盞燈籠,很亮,另一側則是漆黑的,有聲音的那個在有燈籠的地方,故而兩個人也不是很害怕。
離著那個窗子越近,貓叫聲就越明顯,可當耳朵貼在窗稜紙上,聲音卻變成“嚴華”,“晁雲”了,這個名字並非是其中一個一直重複,而是一會重複嚴華的,一會重複晁雲的,夜間聽來,很是詭異,晁雲一下子寒毛直立,不像開啟窗戶,正欲阻止嚴華,他卻徑直伸手推了窗子,外頭霎時間寂靜下來。
“外頭怎麼什麼都沒有啊。”
嚴華撓頭:“我聽錯了?”
“怎麼可能,”晁雲斬釘截鐵,“一定是有聲音的。”
“你們在說我嗎?”
一個小腦袋從漆黑的窗楞下鑽出來,咧嘴一笑,露出些白森森的牙:“該走了呀,到時辰了。”
嚴華和晁雲皆是嚇得大喊,身形都不穩了,踉踉蹌蹌地往後躲閃,晁雲離他近,看得更清楚些,恐懼比嚴華更甚,嚷著:“他的眼睛,你看他的眼睛!”
晁雲說時,嚴華才注意到,那小孩的模樣已經不像是白天看到他時的樣子了,此時他滿臉怪笑,眼睛,嚴華特意仔細看了他的眼睛,是黑漆漆的,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全部變成了黑的,那顆頭在燈火的映照下十分詭異,臉色很像橫死之人腐敗的面板,笑容帶著些極特別的怨氣。
嚴華還記得,那小孩自報姓名,說自己叫林青。
林青,林同村人,此時長相如此怪異,白天黑夜的差距如此之大,嚴華和晁雲皆生懼意,動了逃避的心思,大喊大叫,意圖把嚴家父母喊來。
照理說,聲音這麼大,驚擾那麼多人,林青應該退卻,可他不退反近,咯咯得笑:“打了賭的事,就要做到的呀,不著急,我一會就來接你們,嘻嘻。”
此時江府內,唐煦遙伺候美人吃好了魚肉粥,好歹是唐禮做得粥湯可口,他竟吃下去半碗,蛋羹也吃了快一半,還意猶未盡,還是唐煦遙攔著他:“一次可不能吃太多了,夫人愛吃,明日晨起我再讓唐禮做些就是。”
“好,”美人很乖,“我吃好了,待夫君吃完,陪著我去看看卷宗如何?”
唐煦遙皺眉:“什麼卷宗?”
“鏢局的,”美人坦言,“我本來是想先辦何蓉案,但是皇帝說此案太過錯綜複雜,我也打起退堂鼓了,倒不是不辦了,只是在等皇帝口中的那個時機,讓人含冤而死,不得昭雪,當真是我之過失。”
“夫人此言差矣,要是何蓉小心些,也不至於觸碰到這些禁忌之事,時也,命也,夫人是不該自責的。”
唐煦遙說著,將碗裡最後一些糖醋汁淋在一塊去了刺的魚肉上,用筷子夾到白玉勺裡,喂到美人唇前:“好寶貝,把這塊魚肉吃了,還熱著呢,吃好了我就幫你揉揉肚子,一切安置妥當再看卷宗,到時我陪你一起。”
美人秀眉輕抬,眼裡很有些疑惑,柔聲問唐煦遙:“怎麼啦,剛才我想夾一塊,你不是不讓我吃,為何現在又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