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山坐在廖無春身邊,勸著他:“提督大人,要是心裡壓著事,您就告訴我,希望我能為您分擔些。”
廖無春抱著駱青山的腰,與他一起躺到床上去,兩個人緊緊地摟抱,單是躺下,其餘什麼都沒做,廖無春陷在他溫暖的臂彎裡,腦袋裡全然沒有從前那些私情雜念,甚至覺得,睡在駱青山的懷裡就十分知足了,那些出格的情愛之事,想都不願意想。
“這是我自己的事,副將每日在校場奔忙,”廖無春闔上眼,嗅著駱青山貼身寢衣上的皂液味,衣料還有些硬,這氣味,廖無春喜歡得緊,虛聲說,“我不願意再讓副將為我勞神費力了。”
“提督大人,”駱青山見廖無春只是躺著,也不解開衣裳,很是疑惑,越說越臉紅,“您不……就是不與我親熱嗎?就,我是說,比較出格的那樣親熱的法子。”
“不必,能與副將抱在一起睡上一宿。”
廖無春忽然笑了:“不瞞副將說,我死而無憾。”
活到將近三十,廖無春這些年沒爹沒娘沒親友,在大路上討過飯,挨過打,受過委屈,本來以為這一生無望了,廖無春愛玩,順理成章覺得本能的沖動就是愛意,結果真正的愛一下子就到眼前了,所有以愛為名的假象全部破碎。
在床上幹那些事,廖無春猛地意識到,跟純正的愛一點關系都沒有,要非說有點,那就是沾喜歡的邊,還不算是真的喜歡。
好事來得太突然了,廖無春覺得老天爺真是離奇又反常,都懷疑是自己快要死了,是老天爺覺得自己太可悲了,活這麼多年沒見識過愛是什麼樣的,所以降下垂憐?上路之前見見多次擦肩而過的戀人,再吃上一口熱飯,和駱青山在一起,廖無春這輩子確實沒有什麼遺憾了。
廖無春終生難以釋懷的東西本就是愛。
廖無春不知道,也沒空去想,全部身心都用來記住在駱青山懷裡的感覺。
駱青山聞言有些不悅:“提督大人,您……”
不等駱青山的話說完,莫羨急匆匆地來敲門,著拳頭揮地甚重,將門敲地梆梆響,口中還嚷嚷著:“主子,大事不好了。”
“你他孃的是不是有病。”
廖無春就那點事,想跟駱青山抱著睡一會,也想和他試試那種只穿著寢衣在床上相擁的感覺,就讓莫羨給攪黃了,廖無春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說,是什麼大事,事不大你瞎狗娘養的叫我,我今天非要給你腦袋剁下來。”
“真是大事,真是。”
莫羨嚇得嘴裡直拌蒜,話都說不清了:“章平,自戕了,不知是從哪找到的柴刀,砍了自己的脖子。”
“什麼?”
廖無春一下子坐起來:“人死了嗎?”
“李道長在救人。”
莫羨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我見道長臉色不好,問時,他也不說什麼,想必是事情有些糟。”
“你跟江大人與將軍說沒?”
廖無春急忙找外衣穿著:“此事要說,萬不能忘。”
“江管家在門口值守呢,我去問過,他說叫江大人正在睡覺,醒來得緩一陣子。”
莫羨轉述:“江大人先天心髒不好,除非他自己醒,旁人叫都要為他揉一揉心口,免得他受驚嚇犯心悸。”
“噢,對對,我忘了,江大人有先天的心疾。”
廖無春當即下令:“那此事暫由我排程就是了,等我片刻,這就過來。”
廖無春此時還沒從臥房出來,正交代著一會駱青山要負責什麼事務,莫羨說話有時候確實不靠譜,單說一半,江玉確實不讓他現在通報,但是外頭早就亂起來了,聲音嘈雜,原本江翎瑜在唐煦遙懷裡睡熟了以後不愛亂動,現在江翎瑜看著就是呼吸急促,雪白的眼皮也顫,越來越不安穩。
唐煦遙怕驚得江翎瑜突發心悸,先幫他揉著心口,掌心不輕不重地壓上去,轉著圈地揉,重複幾遍,改從頸下慢慢地捋著,邊柔聲叫他:“夫人,睡醒了麼?”
江翎瑜眼睛還未睜開,唇間軟嚀了聲:“嗯。”
“夫人,你這心跳得那麼快,疼不疼,”唐煦遙將身子綿軟的美人攏在懷裡,仔細地抱好,想著法子地揉,讓他脆弱的心髒不在腔子裡撞得這樣厲害,或許沒有那麼嚴重,只是他肌膚軟薄,冰肌玉骨堪堪包著那先天不全的心,故而在手掌下發顫,不管唐煦遙怎麼想都害怕,於是求他,“含一粒藥吧,夫人,我好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