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那我叫他,”唐煦遙嗓音大些,“青山。”
“哎?”
駱青山的腳步停下,在門外問:“大帥,您還沒歇下嗎?”
“沒呢,”唐煦遙喊他,“進來說話。”
江翎瑜想要坐好些,不能沒禮數,唐煦遙不讓他挪動,剛才疼出一身汗,免得亂動著涼,照舊抱著。
駱青山推門進來,見江翎瑜側坐在唐煦遙懷裡,有些驚詫,登時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愣愣地站在原地。
“坐吧,”唐煦遙說,“江大人腹痛許久了,躺下不舒服,總是很不安穩的,我抱著他歇息一會。”
“不找李道長看看嗎,”駱青山到邊上的椅子上坐下,試探著問,“江大人可睡了。”
“沒有呢。”
唐煦遙又提著被子往美人腰上裹著,垂下眼簾,伺候地認真:“人抓著沒?”
唐煦遙這聽著像是隨口詢問,其實話裡話外威嚴濃重,駱青山都不禁揪心起來。
“死了,”駱青山有些懊惱,“就慢了一步,我們找到他時還沒斷氣,剛要問話,人就不行了。”
駱青山這人實誠,從未想過跟提拔自己從軍中小卒走到副將之位的唐煦遙撒謊,即便辦砸了事,也決心如實稟報,說完就時刻準備著跪下受罰,渾身侷促得很。
唐煦遙聞言抬起眼皮,瞥了駱青山一下,目光如劍,寒意凜然,江翎瑜覺得氣氛不對,環著唐煦遙腰身的手輕輕捏了他衣襟,不讓他發脾氣。
“也是,這青綠局實在非同小可,你們也不算是辦事不效。”
唐煦遙不高興,那也得給江翎瑜面子,夫人說話如何不聽,故而也不追究駱青山了,只說:“下次再跟緊些就是了,你們這一宿屬實辛苦,多歇息會子,不必早早就起來練兵了。”
“多謝大帥寬宏海量。”
駱青山本來都想好怎麼認罪了,沒想到唐煦遙竟寬容了,一時間感恩戴德:“是我無能,今後一定好好磨練武功,再也不能讓他們跑了。”
“不必謝我,謝江大人吧。”
唐煦遙從不搶功,明示駱青山:“仰賴江大人溫厚,早早就替你們求情,我也就聽了他的話,雖然不追究,但你今後辦事要多仔細,放跑了一個敵人,我們的心腹大患就多一個。”
“是,”駱青山跪下,“多謝江大人,多謝大帥。”
“起來,”唐煦遙不願意受這大禮,“你這血氣方剛的,江大人身子弱,官職又差不離,貿然跪拜,別沖撞了他。”
駱青山慌忙起身:“是。”
“屍體帶回來了嗎?”
江翎瑜在唐煦遙懷裡久不開口,忽然回頭問駱青山:“可搜身了?”
“搜了,”駱青山起身,從腰間拿出一塊玉牌,是很熟悉的綠白色料子,“江大人,這是他的腰牌。”
江翎瑜接過來細細察看,與之前找到的那一塊沒什麼區別,表面打磨得很光滑,也沒有刻名字,只是玉料顏色上有些不同,正因為這是真玉,原本是石頭,所以才會有差異。
“跟上一塊料子是一樣的。”
江翎瑜將玉牌還給駱青山:“天亮後看到廖提督,遞給他。”
“怎麼,”廖無春在窗戶根那回話,“江大人還沒睡呢?”
“喲,你竟在外頭呢,”江翎瑜見這麼湊巧,招呼他,“無春,快些進來,青山回來了。”
廖無春還沒換官袍,穿的是大紅的,衣裳帶獸頭,屋裡的紅燭熄了一支,燒得太久了,就這麼著,光見暗了,他身子苗條,可腰桿真直,就是這光暈恍惚之際,映得他很是威風。
要說廖無春就是伺候皇帝的人,進來就發現有根紅燭燒到頭了,急忙換上一個新的,邊吹火摺子,點上燭火,還跟駱青山打招呼:“副將,你回來了?”
“是,”駱青山常年跟著唐煦遙,也被唐煦遙教導過,皇帝身邊的大宦官,跟皇帝本身沒什麼區別,跟這些太監頭子說話要恭恭敬敬的,尤其是東廠提督,西廠無所謂,於是笑得很殷勤,遞上這塊玉,“提督,江大人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駱青山人長得耐看,五官不錯,又高大健碩,讓這燈火一映,倒讓廖無春多看了兩眼,接過玉牌時故意碰一碰他的指頭:“平日在朝廷裡沒覺得什麼,今日燈影堆疊,我才留心,駱副將的模樣竟這麼出挑?”
駱青山的笑僵在臉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