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羨,哎,那個蠢東西,”廖無春把莫羨叫來,吩咐他,“去給江大人和將軍燒些熱水。”
莫羨撓頭:“是喝的,還是用的?”
“都要啊,”廖無春皺眉,“你這個廢物,要不是雲習淵護著你,咱家早把你從東廠踹出去了,他孃的。”
廖無春的東廠確實不養閑人,即便莫羨這麼不靠譜,也比西廠提督強多了,因為東廠的每一個人,廖無春都認真培養,標準只有一個:西廠提督。
廖無春的野心讓崇明帝一眼給看穿了,自然無處施展,久旱逢甘霖,江翎瑜的字又恰好叫天霖,這不就是雪中送碳?
故而廖無春伺候皇上時候的無微不至,也願意給江翎瑜一些,他見江翎瑜,總有一種見知己的感覺。
江翎瑜模樣生得美豔無比,廖無春好色是人盡皆知,但對他從未有過邪念,心懷一種高於摯友的情感,含蓄又朦朧,志同道合,性子相仿,所以互相欣賞。
撥給江翎瑜兩個非常得力的暗衛,集王朝精銳於此地,雲習淵和毓照理一旦殞身,東廠的損失無可計量,廖無春什麼都知道,但他願意。
就當為人生第一個知己保駕護航。
風越刮越大了,江翎瑜已經被唐煦遙抱回了臥房,躺在床上,眉頭緊皺著,身上沒有一塊舒服的地方,腹痛,心口痛,頭也痛,難受得坐臥不安,趴著也不成。
唐煦遙又像往常一樣,把他抱起來摟在懷裡,像捧著嬰兒。
江翎瑜在唐煦遙心裡向來如此,真是如嬰兒脆弱,生怕抱不好就會讓他不舒服,恰逢莫羨端著熱水進來,唐煦遙說:“我夫人身子不適,快些叫李思衡過來,我見他有些熬不住了。”
“夫君,你怎麼知道我疼。”
江翎瑜從回來就一聲不吭,以為能瞞過唐煦遙,被看穿了,委屈巴巴地看他:“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真是學壞了,”唐煦遙滿眼擔憂,口中吐出的字眼確實是有些訓斥的以為,語氣卻實打實的溫柔,“為何疼成這樣還要瞞著我?我早先就說,你年紀小,不必這樣懂事,我真的會難過。”
“夫君,”江翎瑜還想著剛才在外面的事,他疼得手抖了,摸索著攥住唐煦遙的衣袖輕輕搖晃,眼淚汪汪的,“我是不是太失態了,我也不想哭,可我真的好委屈,接連被刺殺就算了,朝中親信被害,我連公道都不能給他。”
江翎瑜說著,又嗚咽起來,今日之事算是開了個頭,他提到就哭,提到就哭。
此時此刻,他在唐煦遙懷裡才真的像歷經風霜的孩子,再也忍不住了,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洩出來。
唐煦遙粗糙寬大的掌心輕輕拍打他的背,將臉頰與他的額頭相貼,默不作聲地陪著他。
這時候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只有讓他自己哭夠了才是個頭。
李思衡過來,拿著銀針要給江翎瑜醫治腹痛和心痛,江翎瑜說什麼也不願意:“不紮針,我不要。”
“大人,這是為何。”
李思衡不解:“比起服藥,紮針好得更快些。”
從前不紮針,是因為這毛病還用不上,現在可有些著急了,只要紮針就能立刻緩釋些,江翎瑜卻很抗拒,李思衡實在想不明白。
江翎瑜搖搖頭,直往唐煦遙懷裡擠,畢竟髒腑疼著,稍微挪動都受不住,眼圈又泛紅了,唐煦遙終是心疼他,向來慣著,只好向李思衡解釋:“我夫人懼怕淤青,這轉天身子他自己都碰不得,還有,其實我夫人年紀也小些,這孩子愛美,身上有淤青不好看,道長還是拿些藥來吧,我喂他。”
李思衡瞭然,點點頭,正在藥箱裡翻找,江翎瑜忽然不是這樣懼怕了,神色好了些,試探著問他:“李道長,我府上的家丁,找到了嗎?”
李思衡愣了一下,又點頭:“大人,找到了。”
“在哪,”江翎瑜很是急切,“他們還活著嗎?”
李思衡翻找丸藥的手停了,怔住片刻,再抬頭望著江翎瑜,唇瓣囁嚅:“大人,您還是別問了。”
“在哪,”江翎瑜心下一沉,很是固執了,“你快告訴我,他們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