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毓照理翻進臥房來,這大門一直都沒有響過,他腦袋裡很亂,想得那麼多,盯著江翎瑜發著愣,這個檔口,門忽然“吱呀”一聲響,隨後卷來風沙,那人進來,身上穿著江府僕役的袍子,面容卻很是陌生。
這麼久,他不知道是去做了什麼準備,可這進來,一見床邊站著毓照理,倒是不見他常用的煙袋鍋,心裡忽然慌了,想往後退,讓唐煦遙喝住:“做什麼去?”
“回老爺的話,”他頓住腳步,嗓音有點發顫,“我,我疏忽,今日風大,不該備下熱水的,我這就去吩咐。”
“你當你是誰啊,王八蛋,”江翎瑜張口就罵,“敢吩咐本部院的人,不知羞臊的東西,毓頭領,把他給本部院抓起來!”
他沒想到江翎瑜一眼就識破自己的身份,扭頭要跑,讓毓照理一把抓住,從袖子裡甩出煙袋鍋,照著他的腦袋就砸,一個猛子把人砸倒在地,仰躺著,手腳抽搐。
“別把人打死了,”江翎瑜有些無奈地笑,“咱們還得問話呢。”
“江大人,請您放心,”毓照理回頭看看,自己心裡也有點沒底了,蹲下試探他的鼻息,發現沒死,長舒一口氣,“我自有分寸。”
“拖出去,”江翎瑜捂著腹部起身,“勞毓頭領把江府的人都叫來,我要一一檢視。”
毓照理提著那人的脖領子,點點頭:“是。”
人提出去,江翎瑜讓唐煦遙摟抱著,也算是半借力的,這樣慢慢出去,風依舊很大,宅子裡莫名氤氳著一股怪異的味道,像是用火燒肉的味道,裡頭還夾雜著一絲臭味。
江翎瑜只是覺得味道很怪,並不知道這具體是什麼,原本沉靜的唐煦遙忽然變了臉色,瞪圓了眼睛審視四周,好像要找到氣味的源頭,左看右看,最終確定不遠處的,處在風口上的浴室,那後頭有個燒柴火的地方。
“不好,夫人,”唐煦遙下意識朝著那邁了一步,恍然回過神,發覺江翎瑜還在懷裡,就停下來和他說話,“被換了的僕役,大抵是保不住了。”
“什麼?”
江翎瑜不明所以:“這是為何?”
“我在邊疆打仗時,曾遇到軍中時疫,須得焚燒死難者的屍身,”唐煦遙回憶說,“當時黃沙裹挾,風打著旋地吹,營帳裡都是這個味道,這就是,用烈火焚屍的氣味。”
“該死的東西,”江翎瑜大怒,甩開唐煦遙的手走上前,一腳踏在那人的臉頰上,骨頭“咯嘣”一聲碎裂,他愣了片刻,就哀嚎起來,“你傷我江府的僕役,真是給你臉了!”
江翎瑜從不手軟,這怪異的氣味彌漫,江翎瑜就愈發地生氣,對著兇手拳打腳踢,瘋了似地踩踏他的全身,直到血肉模糊,唐煦遙不阻攔,就靜靜地站在他身後。
江翎瑜能有多大的力氣,盡管把人踩踏出血了,那人的氣息也很足,並不到瀕死之際,這時候雲習淵來報,說是江玉和唐禮都暈倒在廚房裡了,像是中了歹人的計,江玉懷裡還緊緊護著瑟瑟發抖的小狐貍,滿眼驚悸,不知為何,裡頭還有些淚水,他們去廚房,原本就是想給小狐貍些吃的,狗拴在遠處,本來是毓照理去馴養的,也沒及時來護主,一切都是那麼湊巧。
“江玉和唐禮怎麼樣?”
江翎瑜著了急:“還好嗎?”
雲習淵答:“那道士去看過,說沒事,只是中了些迷散,躺在床上歇息半天就能醒來,想必這夥人來的時候,沒有帶毒。”
“你們帶毒了嗎,”江翎瑜殺心暴起,“我不要立刻致命的,我要那種能讓人痛苦不堪的,與五髒俱碎之感相仿。”
雲習淵笑笑:“自然,待我去給江大人拿來。”
雲習淵去拿藥的功夫,江翎瑜已經認出來,江府帶來的家丁裡少了三個,一個和善的老者,一個總向唐禮請教廚藝的青壯年,總是笑著跟江翎瑜問好,還有一個膽小的,但是勤勤懇懇的青壯年,一見著江翎瑜就害怕,邊後退邊問安,還硬擠出一個笑來。
江翎瑜從來都沒有刁難過他們,唐禮這人向來溫和,更喜歡那個年輕的家丁僕役,此事一出,唐煦遙說他們都兇多吉少,江翎瑜心裡一下子疼起來。
“燒,”江翎瑜吼著,“用慢毒,我還要活活燒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