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不得疑心病,他官道坎坷,但光明磊落,不曾屈服權貴,江翎瑜仕途安穩,一路升遷,雖幾度遇險,是同僚陷害,但加官進爵沒有發過愁,如此一來,自然就不如江懷在任時坦蕩。
江翎瑜要承受野心的反噬,永遠懷疑來到身邊的任何人,永遠無法心安。
想到這,江翎瑜忽然笑出聲,纖手掩唇,含笑輕語:“小狗,我當然不會懷疑你,小狗怎麼會說謊呢。”
江翎瑜轎子後頭緊跟著的就是唐煦遙的,他像是有了什麼感應似的,口中也喃喃:“我永遠不會背叛夫人的,我愛你。”
劉勍備下的府邸就在真定府最繁華的地方,城中間,各處衙門都離得不算遠了,即使只有這麼片刻功夫,唐煦遙還是思念江翎瑜,待到了地方,剛落轎,就來找他,替他撥開紅簾兒:“夫人。”
“嗯,”江翎瑜習慣讓他愛著,喜歡他處處為自己著想,接著將手搭在他掌心裡,“夫君來接我了?”
“是啊,”唐煦遙摟著美人的細腰,就算是公堂也毫不忌諱,“這轎子有咱京師的舒服麼,夫人的腰累著沒?”
“沒有,”江翎瑜嬌嗔他,“我也是一介男子,讓你說的,嬌氣死了。”
進了衙門裡頭,江翎瑜原本目不斜視,可手邊兩個高大的男子始終吸引江翎瑜的視線,還沒等他側頭去看,唐煦遙“啊”了聲:“你們?”
江翎瑜抬頭,見雲習淵氣鼓鼓的模樣,兩手叉腰,毓照理則很不服,但見江翎瑜和唐煦遙,還是很溫和地笑,就像什麼都沒發生。
“怎麼著了,”江翎瑜皺眉,“我心道你們上哪去了,來這勞什子地方做什麼?”
“還不是這地方狗官又賤又爛,真苦了百姓。”
雲習淵橫眉立目:“我們救下來一個小丫頭,還不到十歲,讓那衣冠禽獸往人煙稀少處拖行,我們救了小丫頭,本以為他會害怕,沒想到他要到提刑按察使司告我們,說我們壞他的好事,得罪他就是得罪提刑按察使,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喲,”江翎瑜瞪大眼睛,“畜生不是第一次見,穿著衣裳的畜生是第一次碰著,青山,把投狀子的帶上來。”
駱青山抱拳:“是。”
提刑按察使司沒有江翎瑜的人,衙役對他不理不睬地,更不知道自家青天大老爺已經被抓了,還杵在那裝大爺。
江翎瑜坐在辦案臺前,唐煦遙則是坐在臺側的太師椅上,其餘人站著。
江翎瑜掃視一眼,見下頭當差的一片死樣,笑了笑,朗聲說:“本部院和五軍都督府大將軍奉天子之命巡查真定府,事出緊急,還沒來得及廣而告之,提刑按察使司主官章平,被本部院批捕,即將帶回京師審理,各位衙役,有沒有給自己想好出路?”
話一出,這些人一改半死不活的德行,紛紛慌了神,還有的已經下跪向江翎瑜和唐煦遙求饒了。
“不做虧心事,為何要向本部院和將軍求饒呢。”
江翎瑜唇間溢位些冷笑:“青山,帶你麾下的將士,把這些人都抓起來,本部院一會要親自審問,查抄家産,找到謀劃作奸犯科之事的密信,名單,一併上交。”
駱青山再行禮:“是。”
提刑按察使司內一片哀嚎,待聲息停止,衣冠禽獸帶上來了。
那人一見,衙門內外押送了這麼多的衙役,這是要幹什麼去?
不等他問出口,江翎瑜冷聲開口:“報上名來。”
那人聽官員聲音不對,虛著眼睛看了看,發覺他不是章平,其實這衣冠禽獸年歲很大了,他老眼昏花,看不清什麼,但臺前男子瘦得厲害,可不是章平腦滿腸肥的樣子,於是不告了,轉身要走,江翎瑜猛地摔了驚堂木:“本部院讓你報上名來,聾了嗎?”
那人嚇一跳,唐煦遙也差點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倒不是因為害怕驚堂木的聲音,是江翎瑜身子弱,想去提醒他不能生氣。
來人還是懼怕江翎瑜的威嚴,又回去跪好,直說:“我叫趙十三。”
“報什麼案,”江翎瑜垂下眼簾,“說。”
“我,我的媳婦讓這兩個人弄丟了,”趙十三不知道江翎瑜和唐煦遙的身份,以為他們也是章平的同僚,於是理直氣壯地指著雲習淵和毓照理,“他們說是什麼京師欽差大臣的手下,哼,皇帝來了也不行,我要告那欽差大臣!”
江翎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與唐煦遙對視一眼,皆是茫然不已。
“告欽差大臣?”
江翎瑜語氣開始變得奇怪:“你且報上家世,讓此處的人都聽清楚,是何人要狀告本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