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江翎瑜近些天身子不適得厲害,折騰得身心俱疲,無心去想這些事,“皇帝的心思,誰能猜透。”
唐煦遙抱著美人伺候,給他按摩身子,揉過腰之後再揉肚子,正將潮熱的手掌覆在他有些鼓脹的下腹捂著,怕亂揉他疼得受不住,想著先暖一暖總是好的,邊說:“我發覺這些天你這肚子老是脹,可是添了些新毛病,我擔心得緊,叫李思衡來給你看看可好?”
江翎瑜不願意,只是搖頭:“不要,我累得慌了,不想見旁人。”
唐煦遙聞言就要抱著江翎瑜再睡一會,蒙著被子躺下了,他竟還睡不著了,睜大了眼睛盯著唐煦遙,不發一語。
唐煦遙也不說話,湊上去吻著美人,待天色明朗起來,美人愁容盡顯,開口說:“我尋思著案子的事呢,要是直接去問知府,他肯定是不會說的,這些人都穿一條褲子,現在我們連誰的庫檔被換了都不知道。”
“這不正好廖無春來了,”唐煦遙安撫美人,“待廖無春進來就問問,因為我記得是他說的,線人發現這官員的模樣對不上了。”
“也成,”江翎瑜見唐煦遙並未發現自己真正發愁的地方,抓不住重點,於是明說與他,“簡寧,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我們沒辦法明著查這些事,像你從前所說,這些知府都是當地的倀鬼,身後有巨大的勢力,故而四處眼線也不會少,一旦我們無意間觸碰到那些線,怕是再也沒機會查了,他一定會借機銷毀所有證據,讓我們即便知道私自換了官員,出了人命,也無從調查,加上庫檔被換,這還怎麼翻身?”
“夫人說得是,”唐煦遙也跟著皺起眉頭,“要不叫雲習淵去查?”
“雲習淵查不得,你總不能讓他把東西偷.......”
江翎瑜越說,聲音越小,直到與唐煦遙對視著愣住,半晌之後,江翎瑜皺眉舒展,可見地開心起來:“怎麼偷不得,待時機成熟,我吩咐他去一趟就是。”
天大亮,江翎瑜跟唐煦遙起來了,各自換好了官袍,因為這是在外頭,不比京師隨意,如何都是要守規矩的,於是兩個人跪在外頭,稍晚些時候,知府也來了,江翎瑜與唐煦遙二人為官同列,都是正二品,爵位一樣,不分上下,跪成一排,但唐煦遙還是把左側尊位讓給江翎瑜,劉勍跪在他們後頭,等著廖無春宣旨,其實內容無非是在養心殿裡說好的事,奉為欽差,巡撫百姓,監察治安,檢查糧庫財庫,有事及時上報,不得有誤,就是得拿出來震懾一下知府,免得他動手動腳,又要像保定府那批人似的,謀害兩個人的性命。
劉勍這麼一聽,冷汗都下來了,原本這真定府離著京師不近,極少有欽差下來巡查,記著最清楚的那次就是江懷巡撫,那時候劉勍不成氣候,不過是剛剛上任,各路勢力還未牽線搭橋,那江懷也是差點扒了他的皮,連著做不清的賬都帶回朝廷了,老皇帝念及劉勍初犯,沒有削官革職,罰了一年的賞錢就算了,怎麼這回來的大員也是刑部尚書,也姓江,世上怎麼會有這樣湊巧的事?
江翎瑜起身領旨,劉勍望著他,覺得他的五官與江懷有三分像,於是叫住他:“江大人。”
江翎瑜手託金匱轉身:“嗯?”
劉勍試探:“江大人,我有句話,仔細想來,倒是有些冒昧,不知能不能跟您說出來。”
“說啊,”江翎瑜挑起秀眉,“堂堂知府,連話都說不利索,這些年是怎麼幹的?”
“我是想問,”劉勍說,“江大人可認識上一任刑部尚書,江懷,江大人。”
“認識啊,”江翎瑜耿直回答,“我爹。”
劉勍喉間一哽:“........”
“我道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子,”劉勍喃喃,“難怪,難怪。
“咱家尋思江大人是老尚書的兒子這事,在朝野內外人盡皆知,”廖無春笑笑,“原來劉知府就不知道。”
劉勍臉上很有些掛不住了,幹笑了聲:“朝野內外,子承父業一事太少,怪我有眼不識泰山了,京師江家果真代代人才,實為我望塵莫及。”
“江大人,將軍,”廖無春不再搭理劉勍的廢話,轉而說,“皇上還有些旁的吩咐,需要我私下口述給兩位大員。”
“進臥房說吧。”江翎瑜也不管禮數不禮數的,挽著唐煦遙的手臂就往回走,比起教養涵養,那正堂那麼大,誰知道有沒有隔牆之耳,窺伺之目,臥房小些,有人四面包圍,任是劉勍再想偷聽,也是沒法子的。
三個人一同進了臥房,靜坐了許久,等著門外什麼動靜都沒有了,江翎瑜才說:“怎麼著,無春,皇帝又吩咐我倆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廖無春笑笑,“我只是覺得,來這麼一遭,江大人和將軍肯定有很多話想問我,因為殷榮淳回去的那天,他派人告訴我,忘記告訴你偷來的庫檔究竟屬於誰。”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江翎瑜說,“我最想問的事其實是你為何說被禁足的人是杜聿,來找我的卻是殷榮淳,連將軍都沒提醒我你說錯了,他還告訴我,你常常叫錯名字。”
“將軍好記性,我確實常常叫錯,但是那日,我是故意的。”
廖無春坦白:“我想與江大人說此事,卻又找不到話頭,故意為之,希望今後有契機,江大人會來問我,同時,這個契機不單是代表您發現了此事的疑點,也意味著您要與殷榮淳和杜聿有交集了,才有將此事詳說的意義。”
江翎瑜跟唐煦遙聞言面面相覷,江翎瑜追問他:“此話怎麼講?”
廖無春這回是在外地,當然願意待多久就待多久,這一晚上他是打算住下的,等到明日一早再回去,所以有的是時間說,他花了許久去解釋這件事,杜聿這個人是實打實存在的,也確實如江翎瑜的猜測那樣,突然秘密調任,改名換姓,到一個地方去做一件非常秘密的事情,朝廷裡頭僅崇明帝和廖無春知情,因為這件事就是他經辦的,包括來替他上任的殷榮淳,就是廖無春舉薦過來的,所以才會有異常密切的聯系。
唐煦遙問:“杜聿在哪?”
江翎瑜關心的則是:“你說的秘密的事,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