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瑜的眼淚落個不停,沖著皇帝點點頭,又撲進唐煦遙懷裡,哭得身子直顫。
唐煦遙沒有攔著江翎瑜,覺得是讓他哭出來更好些,憋在心裡太摧損他,崇明帝要走時,也就只是簡單道別,沒有行禮,即使這樣,崇明帝也覺得自己很有些對不住他們,一路思來想去,該如何封賞,才能讓他們寬心些。
崇明帝剛到王府大門,廖無春就押著那名投毒的僕役過來了,五花大綁,扔了一塊粽子在雪地裡似的:“聖上,這賤人想自戕,臣一怒給了他幾個嘴巴,抽得他閉不上嘴了,如此再塞上木頭杵子,我看他怎麼咬掉舌頭。”
“好。”
崇明帝揹著手,冷冷地看他,跟廖無春說:“把他帶到你們的私刑房去審吧,審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絕不能讓他死。”
廖無春勾唇:“是,臣知道了。”
廖無春嗜血,私刑房又收了一把才開刃的鍘刀,需要喂些人血,有這樣的契機再好不過了。
“咱家勸你乖乖伏法。”
廖無春攥著那僕役的領子,垂眸打量他:“該說的,都給聖上說出來,否則在咱家的地盤,你會給咱家磕頭,求一個好死。”
崇明帝是很欣賞廖無春的毒辣,拍拍他的肩:“朕等你的信兒。”
廖無春難得跟崇明帝撒了個不起眼的嬌,唇紅齒白,笑眼明媚:“臣知道啦。”
這一瞬間,崇明帝起了把商星橋殺了的念頭,什麼東廠西廠,幹脆揉到一塊,都是小美人廖無春的,不過國君終歸是理智的,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很快就被壓下去了,也只是看著他笑了笑,瞥向廖無春時含情脈脈:“下雪天寒,早些審完了就回來。”
王府內,崇明帝一走,江翎瑜就不哭了,安靜地倚著唐煦遙休息,現在他說不出話來,比誰都著急,闔上眼想著怎麼才能開口。
冬日裡天黑得早,燭火也就隨著點起來了,臥房內十分明亮,暖閣也燒得熱乎,江翎瑜一直在唐煦遙懷裡不曾下來,情緒終於是恢複如常,看了唐煦遙許久,軟糯的唇瓣生澀地碰,咬出來兩個字:“夫,君。”
唐煦遙聽得一愣,以為是江翎瑜還糊塗著,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自己,只有自己厚著臉皮叫他夫人的時候,想了想,就沒應聲,親親抱抱是你情我願的,可總不能在這事上欺負人家,想接著哄江翎瑜的時候,發覺他依舊瞪著自己,再度緩慢地說出那兩個字:“夫,君。”
唐煦遙還是不敢置信,試探著問:“霖兒,你願意叫我夫君?”
江翎瑜點頭,唐煦遙高興得語無倫次,摟著他顛三倒四地說了許多話,才想起來應美人剛才那一句:“哎。”
唐煦遙又叫他:“夫人?”
江翎瑜點頭,唇角含笑,摟著唐煦遙的脖頸與他親暱多時,順便換了衣裳,進了被窩裡,適逢郡王和王妃處置完府中那些雜事也過來探望,江翎瑜也看著他們,一字一頓地問好,略顯生硬,他也知道,所以吐字很輕:“父,親,母,親。”
王府是真想娶,江翎瑜也是真想嫁,你情我願,江翎瑜提前改口,郡王跟王妃倒是欣喜欲狂。
王妃見江翎瑜這樣乖巧懂事,又是來自己府上赴宴才嚇成這樣,好在太醫說無大礙,歇息幾日自然就緩過來了,那也是愧疚難當,一定要抱一抱他,就坐在唐煦遙身側,將說不出話的美人摟在懷裡,一個王妃,再加上郡王和唐煦遙,都圍著江翎瑜哄,真真兒的眾星捧月。
“母親,父親,”唐煦遙可捨不得美人老是在別人懷裡,就是父母也不願意,於是又把他搶回來護著,囑咐他們,“要是太傅他們過來,千萬不許他們進門,霖兒心髒不好,受不住驚嚇了。”
郡王與王妃連聲答應,見天色晚了,就說要走,臥房裡裡外外都讓跟隨郡王多年的老僕役守著,不許唐煦遙和江翎瑜再出半點差錯。
人都走了,江翎瑜讓唐煦遙扶著平躺在床上,江翎瑜還想和他說話,唇瓣輕啟:“簡,寧。”
唐煦遙半伏在美人身上,親了他一口:“怎麼不喚我夫君了?我還想聽。”
江翎瑜看著唐煦遙緩緩搖頭,唐煦遙覺得他應該是不想喚了,照舊百依百順:“好,我只等著你下次想喚。”
江翎瑜柔聲輕笑,細玉藕似的白胳臂環住唐煦遙的頸子,纏著他索吻,還使勁抽抽鼻子,嗅著唐煦遙身上的金桂味,也就是木樨香。
唐煦遙簡單嘬吻幾下美人濕軟的舌頭,又關心起他的身子,手伸進他的寢衣內,摸著他有些鼓起的腹部:“肚子還脹嗎?”
江翎瑜“嗯”了聲,唐煦遙有意幫他,就引導他多說些:“要不要揉揉肚子啊,寶貝兒跟我說要,還是,不要。”
江翎瑜想了想這話要怎麼說出口,溫聲回應:“要。”
“好,這就給寶貝霖兒揉肚子。”唐煦遙支著身子側臥,有些粗糙的掌心在他吹彈可破的軟嫩肌膚上揉搓,這麼看著仰臥著的江翎瑜,他的模樣好乖,學說話時也乖,就像唐煦遙自己帶大的孩子一樣,心甘情願地溺愛。
唐煦遙邊給江翎瑜按揉腹部,邊陪著他說話,他說得慢,唐煦遙也慢,臥房內暖香氤氳,兩個人儼然恩愛夫妻,只是說著說著,江翎瑜推開被子,撩起寢衣,上頭是大片的青紫,還有細密的針孔,許多都癒合了,只是瘢痕清晰可見。
唐煦遙心髒好似讓一隻大手猛地攥了攥,悶痛了一陣,才抬起手,指腹上的繭子在江翎瑜腹部的肌膚上慢慢撫過,針眼和淤青是在觸目驚心,他不禁問:“霖兒,還疼嗎?”
江翎瑜本就是在撒嬌,只是沒想到唐煦遙這麼難過,想點頭來著,就撒謊搖頭了,算是安撫他。
“我的寶貝霖兒最怕疼了,以後我養好霖兒,不生病就不紮針了。”唐煦遙垂下眼簾,俯身親吻這些斑駁的淤青,唇瓣若即若離,摩挲得極輕,原本安安靜靜的江翎瑜忽然“嗚”了聲,不自覺地要蜷起身子,眉頭緊皺。
“霖兒,怎麼了?”
唐煦遙知道他不會說,就急忙詢問:“你疼嗎?”
江翎瑜皺著眉“嗯”了聲,躺得極不踏實,發顫的指頭捏著唐煦遙的手在腹部摸索,最後壓在稍微脹了些的胃,唐煦遙攏著指腹不輕不重地抵住:“這裡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