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實在是精明,”崇明帝身披黃綢子鬥篷,揹著手,笑了兩聲,“你可知道朕為何發愁?”
廖無春低眉順眼,故作愚鈍:“聖上的意思,豈是臣這等粗鄙之人能知道的。”
崇明帝頓住腳步,回身看了廖無春一眼,只覺得他的長相是在討人喜歡,濃眉朱唇,骨相有分毫像江翎瑜,但是大不如他,看來也是賞心悅目。
原來美人都是有些相像的。
崇明帝暗自可惜,這些在京師出了名的美人,有教養的,風流的,風姿綽約的,尤其是江翎瑜這人間尤物,哪個也不屬於自己,個個名花有主。
廖無春沒有主,崇明帝也知道,他是愛玩,用情不專都已經寫在臉上了,曾與男子有過肌膚之親,可任是京師上下,誰也得不到他的心。
崇明帝自覺多尋思無益,緊著收斂了情緒,跟廖無春說起除夕大宴的事:“朕是想,唐煦遙是郡王之子,也領了鎮國大將軍的封號,大宴他是一定要來的,難在這個江翎瑜身上,朕說賜婚,但這人還沒過門,暫且不是鎮國大將軍夫人,如今京師之外形式不好,朕又有求於他,宴會叫他不叫?”
“唐將軍這人溫厚,忠心耿耿,素來不嚼舌根的,聖上不叫江大人來赴宴,他也不會說什麼。”
廖無春話鋒一轉:“但聖上以鎮國大將軍夫人之禮讓江大人赴宴,唐將軍定會開心的啊,到時候為了朝廷賣命更加在所不辭,江大人也是相當識時務,肅清逆黨決心日益高漲,豈不是一舉兩得?”
“嗯,”崇明帝若有所思,“要是他們趕著年前就回來了,也封了柱國,位高至此,與皇室血脈無二,自然還是叫江翎瑜過來好。”
廖無春頷首:“皇上聖明。”
崇明帝幹笑兩聲,伸出食指,輕點廖無春的眉心:“如此,你可高興麼?”
“聖上說笑了,”廖無春忽然拿白絹子掩唇咳著,有些嗔怪崇明帝,“您的事,我哪有資格高興與不高興的。”
廖無春當然高興,除夕大宴在奉天殿辦,到場的都是皇親國戚,只有江翎瑜一個外人,以表崇明帝比唐煦遙的郡王父親更早答應了這門婚事,江翎瑜前途不可估量,註定是文臣之首,與五軍都督府兩軍統帥聯姻已成定局,一腳邁進唐琰皇室的大門,到時候這商星橋不是想除就除麼?
不對,格局還是小了,廖無春及時糾正了自己的錯誤,不是除掉商星橋變得輕而易舉,而是後臺奇硬無比,只待在朝野上下為所欲為就是了。
“嗓子不好了麼?”
崇明帝皺眉,說不擔心是假的:“一會子朕叫太醫來為你瞧瞧。”
“多謝聖上,只是不必了,”廖無春咳著,“今日是東廠巡宮,臣到午門還有事要做。”
“不在這一時一會。”
崇明帝轉身,這就要回養心殿了:“不逛了,朕見你咳得厲害,想是著涼了,找太醫看過才是。”
廖無春:“........”
廖無春是想借機快些回午門的,沒想到讓皇帝留下了,對話曖昧起來,有些超出他的預期,真的不知措辭。
廖無春是喜歡玩,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掛在嘴邊上,那也得是吉祥那樣玉樹臨風的八尺男兒,也算有資格伺候廖無春。皇帝樣貌平平,身量一般,唐姓一脈,只有平陽郡王俊秀魁梧,膝下僅唐煦遙一子,所以他兼併王長子和鎮國將軍兩個封號,模樣身量出落得英武非凡。
唐煦遙這樣的,廖無春也喜歡,不過他要英年早婚了,是跟京師第一美人江翎瑜,廖無春的遺憾不比皇帝對江翎瑜的少。
唐琰的皇室嫡親都是歪瓜裂棗,崇明帝稍微好點,廖無春是在看不上他。
真是煩死了。
耽擱到了午時上刻,廖無春才從養心殿跑出來,此時的保定府內,唐煦遙還在給江翎瑜揉心窩,不管怎麼伺候著,就是不見好,什麼時候問都說疼,唐煦遙有些著急了,要去請大夫,江翎瑜又不讓。
江翎瑜翻過身,背對著唐煦遙,他闔上眼,呼吸向來輕淺,軟糯的肚子微微起伏,滑嫩的肌膚在唐煦遙掌心裡蹭了一次又一次,兩個人心裡都酥酥癢癢,有種異樣的感覺。
“簡寧,”美人側身躺著,小聲軟嚀,“我疼得慌。”
“你總是肚子疼成這樣怎麼行,我也不放心,還是叫大夫來給你看看。”唐煦遙想著再哄哄美人就起身,吩咐人去醫館,手肘已經支在床上了,半臥著,忽然聽得有人叩門:“主子。”
“唐禮?”
唐煦遙依舊給美人揉肚子,側過頭看看大門的方向,問了句:“怎麼了?”
“莫羨頭領求見,”唐禮轉達,“他說自己又收到了一封密信,是飛鴿傳書,很重要,要與主子和江大人見個面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