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話一出口,自己都差點笑了,他怕什麼,幼時,許是不過六歲,跟著江懷來紫禁城一趟,午時三刻江懷還沒辦完事,他可跑過去看斬首的了,人頭落地,血流成河,他看得津津有味。
這麼說,不過是在唐煦遙面前裝嬌弱惹人憐,江翎瑜身子脆弱不堪,人卻強硬得很,這是猜透了唐煦遙好這一口,讓他喜歡個痛快。
唐煦遙看著江翎瑜嚇得往自己懷裡紮,果真心裡軟得厲害,哄孩童似的晃晃他,柔聲安撫:“霖兒乖,我不說了,不怕好不好?”
“哼,”江翎瑜很委屈,額頭抵著唐煦遙的下巴尖,手臂用力摟住他健碩的腰身,唇瓣囁嚅,“你總是嚇唬我。”
“以後不說了,”唐煦遙撫著他如瀑的柔軟烏發,“霖兒不怕了,我抱著。”
江翎瑜讓唐煦遙的傻樣逗笑了,差點出了聲,捂著唇忍了一會,輕咳兩聲:“簡寧,我想睡了,累得慌。”
“這一路確實將你折騰壞了,”唐煦遙滿眼心疼,幫美人拍拍背,“睡吧,我守著你。”
江翎瑜說困了,但怎麼也不閉眼,直勾勾地盯著唐煦遙。
“怎麼了,”唐煦遙很疑惑,“你不是早就說困了?”
江翎瑜幹澀的唇瓣動了動:“我肚子痛。”
“怪我怪我,光顧著親熱,都忘了給你揉一揉,”唐煦遙趕忙扶著美人平躺過來,掌心輕壓著他冷硬的胃,揉一會再捂一會,“這樣好嗎?”
江翎瑜點頭:“嗯。”
“還有,”江翎瑜撒嬌,“你醒了要記得親我。”
唐煦遙言聽計從,能時時刻刻親熱美人,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早就樂開花了,急忙答應他:“好,天天親都行。”
江翎瑜眯眼:“想得美。”
夜色濃重,唐煦遙正安撫著腹痛的美人,讓他安睡,照理說現在也不早了,紫禁城裡都黑燈了,周竹深府上也熄了燈火,只有正堂裡還亮著,一眾官員圍著他,都是換了便服的,這些人愛奢靡,不敢穿官袍,不敢大張旗鼓,但也不捨得讓自己穿些次的衣裳,緞子袍在燭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輝,波光粼粼,像白天的湖面扔了塊石頭似的。
在場眾等,有的官高正二品,低不過正四品,工部侍郎何蓉也在其內,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
跟周竹深走得近的官員是不太看得起何蓉的,尤其是他坐在角落裡,火光忽明忽暗,更是淪為笑柄,有些分量的人都圍坐在周竹深身側。
也正是因為火光忽明忽暗,他們看不清何蓉的表情。
何蓉像一尊石像,冷笑的時候多,他恨周竹深,這也是他答應江翎瑜私下結黨的緣由,死去的兒子再怎麼不爭氣,多麼混賬,也是他這個當父親的來管,輪得到周竹深編排?用兒子的死陷害江翎瑜,他在官場戰戰兢兢半輩子,供父母,養妻子,卑躬屈膝二十多年了,多虧江懷那個老古板卸任,江翎瑜年輕開明,機會千載難逢。
何蓉比江翎瑜和唐煦遙更想要周竹深的命,只是道阻且長,任重道遠,在各種勢力中斡旋,不是易事。
何蓉不怕死,讓貪官落馬本就千難萬險,將近中年喪子,他其實也沒想讓兒子死的,這說辭討好江翎瑜罷了。發妻終日以淚洗面,他心如死灰,事情已然這樣,不如為自己活一次。
何蓉環顧四周,將今日參會的大員盡數記下來,擇日給江翎瑜送去。
周竹深說:“這些日子江翎瑜都沒上朝,你們可知道他去做什麼了?”
“沒看見,也許久沒來三法司了,”大理寺卿接茬,“大抵是病了吧,那江懷常說他兒子身子弱,腹疾厲害得很,今兒嘔血,明兒又嘔血的,聽著嚇人。”
“這病秧子,”大理寺少卿哂笑,有意討好周竹深,“就這也能來當官,哪日就要病死在府上,皇帝真是瞎眼了。”
“那唐煦遙呢?”
周竹深皺眉:“唐煦遙不來,也是病了?”
眾人都搖頭,面面相覷,何蓉也不說話,周竹深沒了耐心:“指望不上你們這群人,這麼著,正好趁著那兩個人不在朝廷裡,挨個去找皇帝吹耳邊風,皇帝袒護江翎瑜,那就說他們二人斷袖之事,著實骯髒下作,懂了嗎?”
聽到這,何蓉心裡一沉,“咯噔”一下子,什麼意思,江翎瑜跟唐煦遙確實是斷袖,攪在一起不清不楚,但他們也沒跟外人明說過,周竹深怎麼知道?
難不成早就在他們身邊安插眼線了?
何蓉登時坐臥不安,想著趕緊挑個周竹深不在的日子,把這事告訴江翎瑜和唐煦遙。
同時刻,保定府,江翎瑜已經睡了,唐煦遙還藉著燈火仔細打量著他的面容,粉雕玉琢的五官,美得讓唐煦遙心驚。
唐煦遙一到外頭就睡不著,保定府不是很冷,心口不疼,但就是毫無睡意,懷裡美人的唇瓣軟翹,看著糯糯的,吻起來確實也是那樣,唐煦遙已經和他唇齒交纏過幾遍,可瞥見他雪白的身子,淡黑的秀眉,明眸丹唇,還是忍不住想要親熱。
唐煦遙實在剋制不住,想著吻得輕些慢些,不至於驚醒了美人,湊上去,舌尖抵住他軟嫩的唇瓣時,還是照舊含在口中嘬吻,漸漸忘了他還睡著,舌頭擠進他口中,撬開皓齒,恣意地舔舐。
“唔.......”江翎瑜氣喘著驚醒,睜開眼睛,朦朧見著是唐煦遙的臉,鬆了一口氣,也去迎著他的唇舌親了親。
唐煦遙見美人醒了,半睜著美目,瞳仁迷濛,索性伏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探身,盡量不壓著他脆弱冷硬的腹部,虛聲開口:“心肝兒,讓我親親你的脖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