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蓉沒有遲疑:“我願意與江大人為伍。”
江翎瑜勾唇輕笑,警告他說:“你我只是共謀一事,事成之後,你我再無瓜葛,懂嗎?”
何蓉給江翎瑜磕了個頭,跪直了身子望著他:“我明白,江大人放心,我周旋於官場多年,命如浮萍,好不容易遇此契機,江大人伸出援手,我自然會知趣。”
江翎瑜點頭,臉色如先前雲淡風輕:“起來吧,事已談妥,我也該走了。”
“還有,”江翎瑜將案卷拋給何蓉,他沒接住,“啪”地一聲落地,“這東西你收著,這事我先不聲張,今後清算,我要你拿此物為我作證。”
江翎瑜說:“你只管保全自己,多去找那周竹深說我的壞話。”
何蓉又給江翎瑜磕了個響頭:“是,多謝江大人恕我之恩。”
“莫給我磕頭了,你年長我幾十歲,”江翎瑜唇角撇了撇,“你給我行這樣的大禮,豈不是折我的壽數,快些走吧。”
何蓉點頭:“是。”
待江翎瑜辦妥了這檔子事,兩個人不著急回府,在文華殿附近閑逛,想著要是能遇見廖無春,再交代些事。
但廖無春在皇帝這,服侍他盥洗,束好發,呈來成堆的摺子,一早晨未開口的皇帝突然說:“去看看江翎瑜在不在紫禁城,將他叫來,就說眼看著陰歷八月十五要到了,朕聽江太傅說他自幼讀《周易》和《太上感應篇》,想必很懂道法,朕想請他來與四時觀的高功一同開壇,為文武百官講經授學。”
廖無春作揖:“是。”
皇帝看著廖無春拿著拂塵出去,心道,江翎瑜雖年輕,但這樣的事由他來做,勢必能鞏固他的地位。
文武百官是有些不服,這不難猜,但在文華殿正襟危坐的是江翎瑜,他們又能怎麼樣。
這皇帝不好做,周竹深黨內逆賊遍佈朝廷四角,要不留下江翎瑜,僅憑江懷一個人,到他喜喪也剿不完。
臣子的命運,很難不和國君相勾連。
千步廊處,唐煦遙正與江翎瑜散步,對剛才的事有些疑惑:“霖兒,你這麼輕易就相信了他,倒不掛心他用反間計害你?”
“你在朝廷裡為官這麼久,”江翎瑜不答,先問唐煦遙,“可知道這人怎麼樣?”
唐煦遙一怔,不免回想起這徵戰沙場的日子,在記憶裡,站在朝堂上的畫面頗少,於是直白搖頭:“不熟。”
江翎瑜皺眉:“?”
“唉,”江翎瑜似笑非笑,“你跟我這新官上任有什麼區別,大個的愣頭青,到頭來還看不起我?”
唐煦遙被美人訓得臉紅,走路氣勢都弱了三分,抬手握住江翎瑜瘦薄的肩:“霖兒我錯了,以後我不敢說你了,實在對不住。”
“嘁,”江翎瑜粉面丹唇,笑容甜軟,雪白細長的指頭戳在唐煦遙臉頰上,“你傻,我不跟你計較。”
唐煦遙握著美人發涼的素手,打趣他:“你倒真是大度。”
江翎瑜不忌憚什麼,大大方方倚在唐煦遙懷裡,不願意多走路,只讓他這身體健碩的在後面推著,邊笑邊聊。
廖無春聽東廠宦官說江翎瑜還沒走,一通好找,可算在千步廊撞見,匆忙迎上去:“見過江大人,見過唐將軍。”
江翎瑜見廖無春行完禮也不走,上前問他:“怎麼,有事找我們?”
廖無春說:“江大人,聖上說陰歷八月十五將至,請您與四時觀的高功們在文華殿召叢集臣講經論道。”
江翎瑜很疑惑:“高功講經就是了,為何叫我?”
“聖上曾聽太傅大人說起,您自幼研習《周易》,”廖無春傳話,“故而聖上覺得,您應該很有此種造詣。”
江翎瑜桃花眼瞪圓了:“??”
有什麼不如有個好爹,有事他真把你往外推,沒事也推。
事已至此,江翎瑜只得答應:“好,我知道了,謝聖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