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再快些,再快些!
……
等到將他重重包圍的黑夜開始退潮,天邊泛起魚肚白,他終於跑到安全區……
然而那些老舊的、破爛的三層樓房,早已成為廢墟,硝煙、戰火,仍在?熊熊燃燒,仍在?朝站著那個唯一的人類叫囂。
層樓一刻不敢停,跌跌撞撞跑向二人居住的小屋。
那小屋也成了廢墟,小小一堆,孤零零、赤條條。
“田鑫……”
層樓緊走幾步,撲到那廢墟上,毫不猶豫伸出?受傷的手,搬開磚石、扒開泥土,一寸一寸往下刨。
“田鑫……我回?來了。”
可是沒有?人回?應他,他的聲音消散在?硝煙味裡。
層樓被一口氣吊著,費力地刨,遲鈍地喊,灰土殺進他的鼻喉,殺得他聲音一陣嘶啞過?一陣。
雙手五指很快變得血肉模糊,血汗跌進這片廢墟,跌進戰爭的深痛創口。
“……”
層樓忽然僵住,半晌,抖著手伸向一塊斷磚,推開——
一朵翠綠的、可憐的花靜靜躺在?那裡,花瓣掉了許多,皺巴巴被壓在?一塊玻璃下,無?力反抗。
炮彈落地的時候,一無?所有?的花,只能?等死。
靜默地看了一會兒?,層樓被嚇到似的移開視線,更加瘋狂地搬著、刨著。
被鋼筋插穿的那隻手早已使不上力,他便?匍匐在?地上,用肩膀,用胸膛去抵抗,管它亂石還是水泥,管它鋼筋還是玻璃。
他像一頭不知道幼崽已經停止呼吸的母狼。
“樓哥?”
田鑫……
層樓動作一頓,猛地回?頭——田鑫安然無?恙地站在?不遠處,向他小跑過?來。
“樓哥你回?來了!”
層樓一陣風一樣沖到田鑫面前,緊緊攥著他的胳膊。
真的是田鑫,不是幻覺……
“怎麼受了這麼多傷?傷口還在?流血!趕緊找濟安醫生——樓哥?樓哥!樓哥你怎麼了!”
層樓雙腿一軟,直直跪在?了田鑫腳邊,手還攥著田鑫的胳膊不放,眼淚洶湧而出?,後怕不已。
“田鑫……田鑫……我以為你……”
“你沒事,你沒事……沒事……”
田鑫眼淚淺,當?即也跟著哭起來,拽不動層樓,就跪下來擁住他。
“我沒事樓哥,我沒事。”
層樓狠狠抱住他,滾燙的淚水就落在?他發間,砸進他的領口,一滴滴烙印在?他的面板上。
“樓哥你別?……我很好?,我沒事,沒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