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做出請的手勢，“老師請問。”
“你後悔過嗎？”
沒想?到是這樣的問題，預先打好的腹稿頓時化?為烏有。但行更沒想?過的是，這個?問題會由秋有問出。在他近乎於無的設想?中，這是某一天?……姜謀，或其他任何他所虧欠過的人，對他的詰問與?苛責。
與?無端的設想?不同的是，那兩三個?字的答案，無數次浮現在他的心?頭。
他短暫地垂下眼睫，複又直視秋有的雙目，薄唇輕啟。
“不曾。”
——
秋有本以為但行等人此行，會把將北海帶回?希望軍，然而等飛船落地才發現，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913星。
“明面上希望軍的但行已?經戰亡了?。”但行走在秋有身側，輕聲為他解惑，“913星勢力混雜，還?有我的幾位舊識，對我們比較有利。”
他說的舊識興許是邊圖，或者別人。
秋有想?起希望軍週年慶時，那場聲勢浩大的緬懷，但行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面前，以功勳烈士的身份；這也是無乘書越獄計劃的誘因?，更是秋有‘死亡’的間接推手。
“是希望軍的策略嗎？”借雙a戀大火、但行人氣高漲之勢，以他的“死亡”，為比聯邦勢弱的希望軍造勢，製造輿論、引導民眾？秋有結合但行勸說他的話這樣猜測。
“不。”但行否定了秋有的猜測。
但行似乎知道 秋有在想什麼，“或者說如果真有一條策略，那麼策略的首要內容導向確實如你所想?，但還有附加導向——除掉我，以及忠於我的親信軍。”
如果他“戰死”的地點不是913星，如果對上的不是姜驍所帶領的24軍，那麼被反水的時候，他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秋有訝異地去看但行，僅能看到他無甚表情的堅毅側臉，他目視前方，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彷彿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麼令人驚訝的話。
“為什麼要除掉你？”
“聯邦有沉痾，希望軍有新疾。”
秋有有心?想?問，現在卻不是好時候，只?得按下不表。
沒聽到聲音，但行側首看了?秋有一眼，見他神色並無懊悔，便問：“你不怪我在夜遊星沒向你坦言我的處境？早知道的話，你興許會有不同的選擇。”
秋有搖頭，“我相信你，正如你相信我一樣。”
可能是因?為對他而言，但行就像他真心?實意傾注心?血創造的、活過來的人物，所以他能夠全?心?全?意信任他。即使距離初見已?經過去幾天?時間，他時不時還?會覺得，這種?體驗極其奇妙。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道難以忽視的目光釘在但行身上，他也不去理會。他在感情?中並不成功，無法告訴笨拙的年輕人，喜歡與?喜歡之間的區別。
將北海一瞬不瞬地看著前面的秋有，將他和那個?年長apha的互動收入眼底，只?覺得胸腔有些悶，像有人把他的心?髒裝到了?不透氣的袋子裡一樣。
年長的apha就是秋有書裡的但行，無乘書說也是他的父親，他不很信無乘書的話，但看到人時潛意識裡的心?安和熟悉騙不了?人。
這叫他氣悶。
但行問他是不是喜歡秋有，他回?答不出來，他不知道。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究竟是更像一杯烈酒，還?是更像一盞清茶？他不知道，也不知該向誰請教。
而如果喜歡，又是喜歡什麼呢？
將北海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將耳邊無乘書嘰嘰喳喳不知道說什麼的聲音遮蔽得一幹二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