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謀短暫的失態後又歸於平靜。他閉了閉眼?，不再去看，轉動?椅子，面朝著窗外的深重夜色。
但行從始至終的沉默凍得人心涼，也澆滅了無端旺盛的情緒。
二十五年後的今天，他們?之間不只有純粹的愛，還摻雜了被無數個日夜澆灌出來的怨，還有二十五載歲月的天塹。
曾經相愛的人，現在仍然相愛的人，已經喪失了再表露熱烈愛意的能力?，無法毫無顧忌地剖白心意，更無法憑空捏造出莫須有的仇恨。
姜謀握緊雙拳，忍耐著刺骨寒涼。黑暗中，一隻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他不爭氣?的心還是猛地一跳。
下一刻，一雙幹燥的、帶著微微暖意的手環過他的脖子，捧著他瘦削的臉，身後的人俯下身，迅速吻上他的唇。
一個吻，一個早已陌生的吻，一個在無數個寂寥的黑夜裡、在夢境中無數次重現的吻。
一個熱烈的吻。
但行的手沒碰到預想中的濕意，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他的唇印在另一雙唇上，起初對方緊緊抿著，他便用前牙慢慢地、用力?地廝磨，很?快撬開了關口，卻?又遇上一道關卡。
舌尖細細碾過每一顆齒，來來回回，一會兒輕、一會兒重，重點關照前牙兩側，那四顆犬齒的小尖。
發倔的最後一道關卡失守，另一條火熱的舌纏上來，急切的，用力?的。
兩條舌互不服輸又互相妥協，追逐進攻又逃離後撤，猶如猛獸在交鋒，也如天鵝交頸。
呼吸滾燙，津液交融。
接吻的空當?，姜謀驀然轉身緊緊抱著但行，剋制良久的手終於觸碰到他的腰、他的背，他的後頸上被傷疤取代的腺體位置。
他心切地站起身，惡狠狠擁抱、回吻。
不知是誰先開了一個頭，他們?擁得緊密、吻得熱切，使慣槍械的手極為靈活，三兩下褪去對方礙事的衣物。
一雙腳赤裸著，踩在一塵不染的軍靴上，被帶回床邊，很?快蠱惑到另一雙腳，雙雙倒在床上，熱血沸騰，青筋暴凸。
恰在這時，門外響起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持續了很?久，卻?都被忽略了個徹底。
曖昧的兩個粗重喘息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蓋過敲門聲，屋內才恢複純粹。
直到半夜，令人耳熱的聲音平息，敲門聲再次響起。
“父親，監察院的人已經等?您很?久了。”
姜謀出現在房門口，衣冠齊楚，只有縈繞在他身上散不去的、屬於兩個apha的資訊素味，在昭示著方才在一門之隔的地方，發生了什麼。
姜驍正身立在門前，微垂著頭，目不斜視。
“別讓任何人進去。”姜謀徑直從他身前走過，一步也未停留。
“是。”不帶情緒的回複聲，追隨著姜謀的腳步離開。
不多時，樓下傳來客套的交談聲，聲音沒持續多久，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
飛行器啟動?，原本還算得上有人氣?的姜家陷入沉寂，死氣?沉沉的。
姜驍立在房門外，駐足良久。
“扣扣。”力?道適中的敲門聲。
姜驍保持著敲門的姿勢，約莫一分鐘後，徑直進入房內。
然而進入房間後他卻?並不說話，只開啟燈，面無表情地看著但行，看著他擺弄腳踝上的鎖鏈。
開鎖無果，但行扔下鎖鏈，坐到姜謀坐過的椅子上，“長這麼大了？”
姜驍臉上仍舊沒有任何情緒。
“你和他很?像。”頓了頓，但行又道：“眼?睛都很?像你父親。”
姜驍似乎沒有聽?到，過了一會兒，他開口：“為什麼不帶走我。”
聲音沒有起伏停頓，不像疑問，更像陳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