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松開了手。
德墨柏亞才鬆了一口氣,洛斯貝爾又伸手去摸他的臉。和她的臉,她的身體都完全不一樣,生出繭子的手心略微粗糙,被撫摸的人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掌心的觸碰。
這些繭子,都是她努力訓練的證明。
洛斯貝爾的手指停留在他眼角, 很認真地說:“你的眼睛,很好看。”
說完,她輕嘆著垂眼,將手也垂了下來。
“別看我了……我怕,我會真的……”
淪陷。
洛斯貝爾又一次閉上了眼。
她的主觀意識在強迫自己,不要在沉浸在夢裡了,別去看德墨柏亞,哪怕是在虛假的夢境世界裡。
這種即使在不清醒狀況下的自我剋制,近乎自虐的抑制力,並不源自beta天性的理智,而是洛斯貝爾本人的自制力。
隨著分化而生出區別的精神力,是會受到本人意志的影響的。
這也是洛斯貝爾壓制性精神力的根本來源。
在夢裡才肯裂痕出一絲真情的洛斯貝爾,這點兒溫柔,對德墨柏亞無異於上天的恩賜。
那雙隱忍了許多情感的藍色眼眸,忽地洩閘,震驚而欣喜地緊盯著洛斯貝爾。
所有的疲倦,所有的壓力都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德墨柏亞雙膝跪在她的身側,低頭無聲地笑了。盡管洛斯貝爾沒有給他確定的回答,但他還是能從她的反應中,得到正確答案的提示。
洛斯貝爾醒來時,人正躺在弗裡酒店柔軟的大床裡。她猛地睜開眼,一時不清楚如潮水湧入大腦的記憶是夢,還是現實。
她低頭坐在床上緩了緩神,抬手瞧了眼手腕上的通訊器,上面有幾條未讀訊息。
一條來自安德魯,說今日有特殊情況,訓練延遲到下午兩點半進行。
一條來自艾拉,讓她醒了之後和她聯系。
還有兩條訊息來自艾爾莉絲,一條是問她昨晚回不回家,另一條是問她中午回不回家吃午飯。
洛斯貝爾先給艾爾莉絲回了訊息,說不回去吃午飯了。
然後,她才撥打了艾拉的通訊器。
“你醒了。”艾拉的聲音隔著話筒依舊甜美溫柔。
洛斯貝爾輕嗯了一聲:“抱歉,昨晚給你添麻煩了。”
她問艾拉:“昨晚,是你讓人送我上樓的嗎。”
艾拉頓了一頓,應道:“是啊,侍應生見你醉了,我就讓人送你到酒店客房休息。”
“你感覺還好嗎。”艾拉迅速轉移話題,關切地問,“是我不夠周全,不知道你喝不了酒。”
一般酒店都會提前瞭解賓客們的飲食習慣和禁忌,但艾拉的成人禮宴會客人眾多,也無法一一詢問,只著重關注了幾位身份貴重客人的忌諱。
更何況酒水這類飲品,就更加眾口難調了,都是大家自己挑選著喝的。
“是我自己不注意。”洛斯貝爾沒理由將錯推到艾拉身上。
她不過是想從艾拉口中試探出那些記憶的真假。
“昨晚我是一個人在露臺嗎。”她忍不住問道。
“是。”艾拉不假思索地回答,又問,“怎麼了嗎,有丟東西嗎。”
“沒有。”洛斯貝爾點到即止,默了兩秒,“謝謝,還是麻煩你了。”
結束通話電話,洛斯貝爾撥出一口氣。
那應該就是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