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趴在地上,費盡力氣挪動著身體。但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卻讓他所有努力都顯得徒勞。
喚醒沉睡的魔寵,偽裝潛伏到地下,預測對手的反應,以及最終決定性的致命一擊。即便嚴格如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場戰鬥中的格里斯已經青出於藍,超過了自己這個當老師的傢伙!對於實力遠超自己的這對主僕而言,殺死自己明明只是時間問題。只不過...
雷文微抬起頭,僅剩的獨眼輕輕顫動,隔著流入眼眶的血液望向天空。在那裡,一團朦朧如月的皎白清光徐徐流轉,宛如倒垂天際的巨大冰輪一般,綻放出熠熠清輝。
格里斯原本並沒有在意這一幕。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雷文身上,想要儘早從這場師徒之間的生死格鬥中勝出。然而就在他凝出一杆火焰龍槍,意欲衝向雷文將他擊殺的瞬間,懸在他斜上方的那團朦朧光團卻忽然光芒大盛,一道看似細弱的瑩白色光束從中湧出,攜帶著點點星輝,直指格里斯的心臟所在。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但格里斯心中卻有一種直覺似的預感:這道光芒絕對不像看上去那樣普通弱小。如果自己執意要殺死雷文,從而不對這光束做出任何抵抗的話,這光束必定會一往無前地洞穿自己的胸膛。
所以格里斯別無選擇的轉身阻擋。將手中的金色龍槍直指白色光束,選擇了最為冒險、倒也是最為正確的抉擇——狹路相逢,強強相碰。
兩股能量接觸碰撞的瞬間,巨大的壓力自龍槍尖端激烈迸發,無可阻擋地流淌在格里斯體內的每處角落。格里斯就像是一發被射出的炮彈,向後飛退直到將地面砸出一個數米深的巨坑;而能量碰撞引發的爆炸與轟鳴聲,也開始在天地間久久迴響。神力崩解釋放後引發的刺眼光芒,將正片夜空都照耀得如同白晝。混沌之中格里斯驚訝地發現:以往無堅不摧的怒龍魔槍,如今只抵擋了兩秒光景,就和那光束同歸於盡;而入侵到體內的這股神力,竟然比他體內的神力更強一籌。
“這到底是誰?是誰在掌控著如此強大的力量?雷文明明有著這麼厲害的幫手,當初為什麼從沒見過這人出手?他又還隱藏寫多少後招?”
種種念頭齊齊出現,瞬間擾亂了格里斯的思緒。絕對冷靜的頭腦,在此時也體現出了它的弊端:這一狀態下的格里斯,永遠都沒有膽量做出不顧一切的嘗試。正因如此,他在怒龍魔槍即將發動的前一瞬間轉變目標,轉變了魔法攻擊的目標,將矛頭對準了那道恐怖的神力光束,同時也看到了那位漂浮在光束後面的絕美少女。
這神秘少女身穿著一塵不染的月白長裙,白瓷似的雙手空空如也,唯有胸前掛著一把閃爍著點點星光的鑰匙。她那頭柔順且絲滑的亞麻色長髮宛若麥田般隨著微風翻出波浪。光潔瑩潤的臉頰上方,鑲嵌著一對宛若夏夜天穹中璀璨遠星的銀色瞳孔,為那本就精緻無比的五官增添些許神秘色彩。
格里斯看向神秘少女的同時,神秘少女也在注視著他。那張純淨但卻冰冷的臉孔上雖然不顯怒火,但格里斯還是極敏銳地捕捉到了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
“原來是你在欺負雷文?!”
少女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蘊含著一股無上威嚴。儘管格里斯從一開始就在運轉神力抵抗。但讓他始料未及的是,曾屬於元素主神的強大神力,這時竟然沒有佔到絲毫便宜,格里斯心中甚至隱隱產生出臣服的念頭。
“不,不可能的!這並不合理!除了創世神的力量外,不可能存在讓火神神力臣服的力量!”格里斯腦中閃過無數個可能,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定。他又想要和這種屈辱的感覺對抗,卻發現在失卻種種人類的情感後,自己已經失去了洗刷屈辱的動力。所以直到最後,他也只是冷眼看著神秘少女轉動目光,然後迅速衝到雷文身旁。
“雷文!你,你...”少女臉上半是憐惜,半是心痛,想要伸手將雷文攬入懷裡,卻又不敢動手令他增加苦痛。然而雷文看起來並不大領情,只是掙扎著稍稍坐起,低聲要求道:“快,快點幫幫我,將我的傷治好!”
而另一邊,格里斯緊張地注視著那位身份成謎的白衣少女。有一件事是雷文所不知道的:瑞比並非自動醒來,而是以魔寵本身的生命力為代價,被格里斯用魔法強行喚醒。這樣做不但會讓瑞比的壽命有所損失,還會讓其實力有所下降。所以在薇薇安擺脫伊蓮娜的糾纏之前,自己這邊竟無一人可以跟神秘少女所抗衡。
眼看雷文在白衣少女的魔法光輝下逐漸痊癒,格里斯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出改變或者嘗試,那麼勝利的天平必將朝著雷文的方向傾斜。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細節。
“等等!這種獨特的氣息......”格里斯眉頭一皺,忍不住問出聲:“你不是人類!你,你是器靈?你的主人是誰?他又為什麼要插手到火神的角逐中?”極為諷刺的是,偏偏在這感到驚慌瞬間,格里斯身上才多少重現了些許人性的鮮活。
白衣少女看向格里斯,表情平靜不波,如同一塊從未開化過的萬古玄冰:“我的主人?螻蟻一樣的半神,還不夠資格聽到創世之劍主人的真名!”
原來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曾被創世神遺落人間、又在黑角沼澤中被雷文等人搭救的“無垢之少女”,也就是創世神手中那柄創世之劍的器靈。
“創世之劍...的主人?!”聽到這裡,那個創造世間萬物,甚至創造了神界諸神的稱呼已經呼之欲出。格里斯的確曾想象過對方有著非同凡響阿的來歷,但是“創世之劍”的器靈,這卻是他連想都不敢去想的。理智告訴格里斯,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像尤里主僕做的那樣,就此遁去,暫時避開著少女的鋒芒。但或許是因為恢復了一絲人性,因耳朵出一絲血腥的緣故,格里斯並沒選擇就此放棄,而是將命運賭在未來將要發生的一件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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