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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霧隱詭事二)
雖然以自己邪神分身的位格,就算翻車,應該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考慮到連山學界對分身也沒有多少認知,說不準這只是邪神的一次性消耗品,在出發之前,洛書還是打算多少安排一下後事。
最重要的,當然是留下遺言,以防萬一。
洛書鄭重地拿出一張草稿紙——鄭重的是內容,不是形式——詳細記錄下9月30日的襲擊、白牙島陷落這兩次關鍵預言,以及在歷次讀檔中發生過的事情,以向後來人示警。
寫下最後一句“隱器艾草香氛、小黃鴨、銅錢,如存留,由程玖繼承”,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財産也安排好後,洛書把墨水吹幹,又拍了照存在手機裡,再等一個小時,沒有發生諸如“墨水褪色”“照片自動刪除”之類靈異事件,這才放下心來,準備出發。
想要尋訪尚未消失的霧隱村,就得前往西晉永熙年間的荊州一帶。
西晉實行“五家為鄰,五鄰為裡”的基層治理,想要過上與世隔絕的生活,恐怕非得是群山之間才有可能。
但永熙年間,因屯田制度,大量隱匿山中的人口被迫陸續出山,青壯編入軍中,在此背景下,所謂“人去村空”,可能只是搬遷而已。
雖然有可能撲一個空,但總歸值得去看看。不過,想要準確降落,還需要一點策略。
洛書的策略並不複雜:在傳授木匠絕技、建築理論的《魯班書》上卷基礎上,再補一篇偽作,傳授一種五行陣法,名曰“桃花陣”——這是受到了《桃花源記》和《射鵰》的雙重啟發。
洛書把劉海都快薅禿了,終於編出一套自稱沿襲自連山八卦,但其實就是一幅大型洛書九宮圖的桃花陣法,吹噓只要按這陣法種下足以遮擋視野的大樹,就能將村子隱匿其中,讓外人無從尋訪——這是利用西晉年間人們躲在山中逃避屯田和兵役的心態。
洛書先降落到漢代,一個用九宮算計算賬目的書肆掌櫃身上,偽造了《魯班書》手抄本,將原版的上卷、“桃花陣”以及下卷“佔蔔篇”都夾在其中。
雖然受限於洛書拉胯的古文水平,不但字跡歪斜、不堪入目,而且措辭半文不白,甚至別字連篇——但誰知道就沒有腦補怪以為這叫做“玄機”呢?
洛書料想的大差不差——在她離開後,那書肆掌櫃從半夜恍惚中驚醒,見自己夢中寫下洋洋灑灑數萬言,雖語句頗有不通之處,但定睛一看,竟是業已失傳的《魯班書》,以為神授,一時間成為新的怪談……
隨著時間穿梭日漸熟練,洛書已經學會了在跳轉之前確認“落點”。“起跳”的瞬間就像身處一隻巨大的萬花筒,每一塊碎片上呈現的,是時間長河裡,一位陌生人短暫生命的一個瞬間。
也許他們之間的緣分只是這浮光掠影的一瞥,也許洛書會把目光投過去,於是造就一段怪談。
當洛書在她的萬花筒裡看到桃花時,便直覺找對地方了。
日落時分,從朝西開的窗戶看去,一輪紅色的太陽正在桃林背後緩緩沉沒。
洛書抬起手,看到一雙樹根一樣蒼老的手。當她動作時,青筋高高凸起,微腫變形的手指關節處傳來不甚靈活的咔嚓聲和些許陌生的痛感。
好訊息是降落成功,不那麼好的訊息是,這是一位老太太,且疑似罹患關節炎。
考慮到洛書原意是來刷怪的,那麼這運氣就十分炸裂了。
好家夥,什麼八旬類風濕老太暴揍詭異?難度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雖然感到牙疼,但洛書暫時沒開發出換人技能,來都來了,只好摸出柺杖,趁天還沒黑透,先出門逛一圈看看。
老人的房子在村子邊緣,出門便是一棵桃樹。洛書不知道現在是幾月,但剛出門,風裡的涼意就讓老人家的身子骨有點受不住,顯然不應該是開花的季節。
但眼前的桃花卻開得極盛。
有花開就該有花落,可詭異的是,明明方才起了一陣風,地上卻連一點落花也無。
屋旁是一小片菜地,多是一些豆類,具體是什麼品種,洛書就分不清了;更遠一點是成片的稻田,或許因為群山之中水源不那麼豐富,多是旱稻。
洛書拄著杖,沿著田埂之間過分幹淨的小路,緩緩地走了出去。
村子並不大,稻田之間點綴著屋舍,外圍種著桃樹,更遠,便是群山了。
夕陽已經沉沒,餘暉勾勒出群山的剪影。巍峨的群山對這小小的村莊形成合圍之勢,只在太陽落下去的地方,彷彿被砸出一個缺口,讓人想起《山海經》的記載:“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洛書的家鄉也有山,但那些與其說是山脈,不如說是丘陵,遠遠沒有眼前來得高峻。眼前的山不但高峻,而且險惡,四面合圍之下,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黃昏應該是家家戶戶燃起炊煙的時候,但空氣中卻沒有飯香,只有桃花冷冽的香氣。村莊陷入怪異的寂靜,不聞人聲,甚至不聞雞犬。
在最後一線倔強的陽光從唯一的缺口消退以後,群山便也隱沒在黑暗之中,但四面的壓迫感不減反增。洛書感覺手指關節開始隱隱作痛,這些老邁的零件比她更早地嗅到了空氣中的濕意——起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