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心緒不寧的梁美麗做了個夢。
夢中她是個四五歲的小奶娃娃,身邊是七八個比她大許多的男孩子,他們圍著她嘲笑謾罵,說她是醜八怪,是小傻子。
美麗很難過,蹲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她想抓著身邊的木棍反抗,可畢竟年紀小動作沒有那幾個男孩子那麼敏捷,木棍被那幾個男孩子一把就搶走了。
他們張狂地說著什麼,然後,舉起了木棍。
美麗漂亮的眼睛裡全都是絕望,那木棍裹挾著風聲落了下來......
“啊!”
美麗驚恐地叫了起來,睜開眼睛便是一片朦朧朧的黑暗。她的額頭後背全都是冷汗,心跳異常加快,彷彿剛剛經歷過的並不是一場夢境,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天還沒有亮,美麗卻睜著眼睛再也睡不著了,她怕自己一睡著就再次進入那個似真非真的夢境裡,再次嘗試那種心痛的感覺。
不知躺了多久,外邊終於有亮光射進來,美麗摸摸索索地穿衣裳起身,去廚房做飯了。
正燒著火,兄弟們的房門也吱扭一聲開了,大哥二哥齊刷刷地探出了頭。見廚房裡燒火做飯的只有美麗一人,兄弟二人做賊似的跑了進來,三人又開始開小會了。
“我是不是繼續盯著咱爹?你說咱爹會不會已經發現不對了?”老大很是擔憂。
“大哥,大哥,我先說我先說。美麗,我今天是不是不用去學徒了?”是老二興奮的聲音。
美麗好笑,大鍋裡湧出來了香噴噴的稻米香味兒,只是天天都喝大米稀飯還是有些乏味的,若是能有油條豆漿豆腐腦就更好了。
這麼想著美麗便走了一下神,趕緊跟兩個哥哥說道:“二哥你以後都不去學徒了,不應該去跟師父說一聲嗎?不過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先請個假吧!萬一你說不去了,師父再來找爹怎麼辦?大哥,你不用盯著爹了,爹應該想不到二哥會膽子這麼肥敢揹著他搞小動作的。”
正因為想不到他們會這麼大膽,他們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鬧騰。
兩人還想再說些什麼,門口忽地響起什麼聲音,回頭一瞧,卻是小弟梁振祥揉著眼睛在哼唧:“姐,哥,你們又揹著我說悄悄話,我也想聽。”
呃!
他們真是太大意了,門口站了個人都沒察覺,也幸好是小弟,若是換了爹孃,他們三個的屁股就要開花了。
美麗隨手從蒸籠裡摸了個棒子麵窩窩給他,哄著他去洗臉刷牙:“啥悄悄話?沒!大哥二哥嘴饞了,想讓我給他們做點好吃的,我是那種人嗎?有啥好吃的當然要先留著給小弟你吃啦!走走,咱們去洗臉,不理他們了!”
棒子麵窩窩是摻了白麵做的,裡邊還有紅彤彤的大棗,聞著又香又甜,比何雲娘做的棒子麵窩窩好吃多了。梁振祥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還是姐對我最好,以後我考中了秀才,帶姐去天香樓吃最好最貴的菜!”
言外之意,不帶著大哥二哥。小傢伙還故意回頭朝兩人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棒子麵窩窩。
大哥二哥:......
早飯吃得很快,梁振峰三下五除二就把碗裡的飯幹掉,扔下碗就往外跑。
何雲娘一臉欣慰:“嗯,不錯,這孩子終於肯好好幹木匠了,他爹,以後你就別跟兒子生氣了,看把孩子嚇得好幾天都不敢大口吃飯了。”
梁永安也難得地沒說別的,悶著頭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