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安慰自己的話說到一半,一個十分明顯的女人的哭聲便響起來,整間木屋,不,應該是整個荒村都是女人悽悽慘慘的聲音。
這下博主無論再怎麼安慰自己也無濟於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撞鬼了!
他連身上帶著的運動相機都來不及處理,身邊的揹包都沒拿,僅僅攥著手機,藉著手電筒微弱的光逃離了這裡……
影片到這裡之後變成一片黑屏,蘭因以為到此為止了,晃動滑鼠打算去找下一個資料,然而他看見二十分鐘的進度條居然還有三分之一沒有播放完。
“後面應該還有,快進一下試試。”祁明夷道。
蘭因拖動進度條,一直見到影片中再次出現博主的身影才停下動作。
後面這一段應該是博主逃出岐水荒村之後補錄的,時間不知道相隔離多少天,但這個博主再也沒有影片開頭時的意氣風發,他坐在背景全白的房間中,焦慮的舔了舔唇,在確定攝像師那邊準備好之後開了口:“大家好,我是……我、我是、是這次探險的博主,很高興再次和大家見面。”
影片裡,博主的話說的很艱難,短短一句話要分成四五次來說才能夠表達清楚。
“不久之前我在岐水村進行了一次探險,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了精神分裂,但的確聽見了哭聲……對沒錯,就是哭聲,我可以發誓,這絕對不是劇本。”博主臉色變得蠟黃,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帶著極度的驚慌。
他粗粗的喘了口氣,語無倫次的繼續說:“其實我們本來也是準備了劇本的,可是後來沒用上,說起來有點諷刺了,實際上,從荒村裡出去之後我就暈倒了,被同行的工作人員送到醫院之後不久後我醒過來,居然發現我缺失了那段記憶,要不是我看了錄下的影片,跟本不會相信那些都是我的親身經歷。”
最後他站起身來鄭重地朝著鏡頭鞠了一躬,說道:“我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很恐怖……他們都說我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導致的精神分裂,但我知道,那哭聲就是切切實實錄在影片裡的,那些做不了假,說我精神分裂就說吧,接下來我要好好養病,這將是我最後一次發影片,大家有緣江湖再見。”
影片結束,畫面定格在開頭那個神采奕奕的博主的面龐上,蘭因多看了兩眼,覺得有些唏噓。
後來蘭因又點開其他影片,祁明夷只看了一眼就說那些都是為了博眼球而擺拍的。
蘭因不知道擺拍是什麼意思,但他也能看得出影片裡面出現的女鬼是有多假,果斷關掉影片。
又翻看了一會文字資料後,蘭因疲憊的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問:“人類為什麼喜歡做那麼多毫無意義的事呢?”
他是指這些為了流量不惜動用大量人力財力擺拍的博主們,既然明知道是假的,為什麼還要專程去打假呢?
祁明夷沒有回答他,而是思考起另一件事——岐水村小廣場上的一抹紅痕。
那抹不起眼的紅色痕跡曾經兩次出現在祁明夷的童年裡,第一次出現後,祁家滿門都被活人祭害死,第二次出現,祁明夷被廢掉了引以為傲的陰陽眼。
“重新播放一次第一個影片吧,有些線索還是要再看一次才能確認。”祁明夷說。
蘭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快速找到第一個影片,重新播放了一遍。
博主走在前往小木屋的路上,途徑村子中心的小廣場時,蘭因眼疾手快按下了暫停鍵,下一秒,他毫無徵兆的湊近螢幕,和攝像頭另一邊的祁明夷對上了視線。
一時之間,祁明夷只覺得自己的心陡然亂了節拍,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慢慢牽動,他下意識抬手,想要壓住這顆作亂的心,結果瞥見蘭因近在咫尺的雙眸,更加無法控制自己。
“我看見了,是陣法殘存的痕跡!”渾然不覺的蘭因還在看影片中廣場上的可疑線索,絲毫沒有發現祁明夷那邊的異樣。
“咳,嗯。”祁明夷立刻轉移視線,咳了一聲試圖以此收回自己早已飄到大洋彼岸的思緒,他故作自然的接上蘭因的話,說道:“這種圖案本身像是一朵完整的花苞,必須用特定之人的大量鮮血才能讓花盛開,是書籍中記錄的古早邪術。”
他雖然在解釋這東西的由來,可是腦海中卻怎麼都是一片空白,那些思緒彷彿都隨著自己極其紊亂的氣息遊走了,在這一刻,祁明夷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內心的真實想法——他想見蘭因。
他想現在、立刻、馬上見到蘭因!
……
自從那天過後,祁明夷再也沒有給蘭因透過電話,他試圖封閉自己來冷靜情緒,結果那些情緒就像是被按壓到極致的彈簧,壓得越是厲害,觸底反彈的就越是嚴重。
一直到一週後,蘭因和祁明夷在相約的地點會面,祁明夷真切地看見了蘭因的那一刻,那種說不清的情緒才得以舒緩。
許久沒有見到祁明夷的蘭因下了車就朝著他飛奔過去,結結實實撞在了他的懷裡:“好久不見!祁明夷,可以把可愛小人給我玩一會嗎?”
祁明夷雙手搭在蘭因身後,輕聲問道:“那小傻子是更喜歡符紙小人,還是更喜歡我呢?”
可愛的小人和漂亮的大人,蘭因皺起了眉開始思考,這問題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
好在蘭因沒有猶豫多久,就見到開車趕來的小寧和唐湖露,兩人剛一下車就哀嚎不止,蘭因仔細問過之才知道,唐湖露下山幫忙的主播是兩人最新粉上的“少女”主播,可是見了面之後才發現,少女變大叔,一時間道心破碎。
祁明夷在一旁聽完磨了磨牙,大好的氣氛就被這兩人破壞掉了,這筆賬他會記在心裡的。
蘭因簡單安慰了幾句,小寧和唐湖露知道事情分輕重緩急,收斂了情緒,蘭因便帶著大家一起進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