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傻子!”蘭因打斷祁明夷的話,著急為自己證明:“我當然知道找個工具了!”
祁明夷挑眉,指了指地上的樹枝:“我看那個就不錯。”
蘭因冷哼一聲,撿起樹枝,費力的拿下貓屍垂眸盯著看,這貓屍顯然是新掛上去不久的,肉還沒完全腐蝕,蘭因輕輕掀開白布條,打量著上面暗紅色硃砂勾勒出來的符咒。
接下來,兩人都分別開啟好多個貓屍,上面的符咒也都是大同小異的祈福咒,這種沒什麼技術含量的符咒,就是剛入門不久的天師也會畫上兩筆。
貓屍的數量不在少數,靠近中心的楊樹上掛的滿滿當當,不知道這些村民從哪捉來這麼多的無辜生命。
蘭因十分氣憤,手指顫抖著指向樹林的貓屍道:“祁明夷,你看看,這才是邪術!罪大惡極的邪術!”
“呵。”祁明夷蹦出一個字,他問:“小蘭因,你知道‘洗貓兒’嗎?”
什麼鬼東西?
蘭因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沒聽說過。”
“也難怪,你平時啃的那些書裡應該也不會記載這種東西。”祁明夷解釋說:“洗貓兒是特殊地方的民俗,當貓死去後按照民俗中的說法,是不能掩埋的,他們當地人用稻草將貓屍裹好,然後掛在大樹上。”
“可稻草不是白布……”蘭因提出質疑,他知道,有些東西,特別是道術,失之毫釐謬以千裡,該是什麼東西就是什麼東西,有些時候就算是不同牌子用著都會有誤差,所以他不能明白為什麼長福村的人會把稻草換成白布。
祁明夷笑起來:“蘭因,有沒有人說過你特別天真?”
蘭因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疑惑道:“沒有,為什麼這麼說?”
“稻草有稻草的作用,用畫了符咒的白布也一定有它的用處。”祁明夷耐心解釋說:“長福村的人想用這樣的邪術達到某種目的,這樣的目的是用稻草求不來的,他們必須要用更有用的方式,因此他們改了‘洗貓兒’的習俗……也許他們所求更加過分,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而這種行為,你做不出。”
“有時候天真是好事。”最後祁明夷彎彎繞繞的話術結束,只留下了這一句話。
蘭因靜靜地聽著祁明夷的話,總覺得他的語氣裡有一種自己難以理解的複雜感情,他想抓住這種感覺,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從自己的指縫中悄然流走。
向蘭因解釋完“洗貓兒”後,祁明夷放出符紙小人,然後貼心的給每個符紙小人發了一根樹枝,叫它們把地上排排放好的貓屍好好埋了再過來找自己。
蘭因擰著眉出了會神,突然猛地抬起頭,連可愛的符紙小人都沒顧得上看一眼,快步走到祁明夷身邊小聲道:“你覺不覺得,好像有什麼,在盯著我們?”
其實不用提醒祁明夷也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若即若離的盯著他們看,起初他沒感受到惡意,所以就沒搭理,不過現在,那視線越靠越近,讓人難以忽略,像是黑暗中一直窺探之眼,帶著怨恨的情緒和滿滿的惡意緩緩靠近。
是覺得他們發現了自己的秘密,所以準備殺人滅口了嗎?
不,不對。
這怨恨和惡意的確存在,但並不是沖著他們來的。
“祁明夷,看那邊。”蘭因瞳孔微沉,迅速偏頭看向那視線的來源,可惜窺視之人十分敏銳,蘭因剛要看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便像一陣風一樣迅速跑走了。
隨著那道視線的消失,樹林中逐漸變得陰冷起來,先前在蘭因身邊那種掠奪空氣的感覺再次洶湧的襲來,一陣突如其來的全身劇烈疼痛
讓蘭因站不穩,險些跪了下去。
“這裡的霧氣好像小了不少,是因為把貓屍從樹上拿下來,破壞了樹林整體的陣法嗎?”祁明夷並沒有發現蘭因那邊的異樣,還在分析貓屍和陣法的關系,他又試著扯下兩個包裹著白布的貓屍,不過這次的手感竟然比之前都沉了不少。
有點意思,這樣的邪術手段他還從來沒見過呢。
不遠處靠著樹幹休息了一會的蘭因重新打好精神,強忍著不適,白著臉環視了一圈,他突然發現,從自己身邊這棵樹上湧出的怨氣竟然比旁邊幾棵樹湧出的怨氣濃上不少。
難不成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們忽略了?
蘭因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默默移開了目光,他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足以支撐他去探查真相,只能小聲喊祁明夷:“咳咳……祁明夷,你過來看。”
祁明夷聞言頭也沒抬,出聲搭話道:“好,馬上就來。”
樹林的大霧徹底散開,兩人這才看清了掛在樹枝上的貓屍全貌,有些貓屍應該是血液還沒滴幹就被送來掛著,被風一吹,血液便四處飛濺,順著樹幹緩緩流下來,和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
還有一些幹脆連內髒都被擠壓出來,在半空隨著風來回擺動。
這些屍體比兩人預想的還要多。
“祁明夷,你看這棵樹,比其他樹怨氣重。”蘭因攥著衣服下擺,身形有些不穩,但他還是故作輕松靠著樹幹,將祁明夷的注意力盡數轉移,後者一時間竟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蘭因說:“我夠不到上面的樹枝,你可以,幫我嗎?”
祁明夷沒說話,只是稍微踮踮腳便拿到了離地面最近的白布,他眉心緊蹙,神色凝重,輕輕開啟滿是血漬的白布,那白布上面沒有硃砂畫的符,反而是褐色的血跡染得到處都是,等看清裡麵包的東西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