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媛看著林聞低垂著頭興致也不高,覺得他可憐巴巴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她伸手穿過林聞的腋下,使勁把他抱了起來。
“好啦,快讓媛姐看看哪裡傷到了。”
林聞靠在沙發上,扭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聲音聽起來像團蓬鬆的棉花:“就只是碰到了一下,沒事的。”
打完哈欠後,他的眼底溢位了點淚,在時媛看來卻是委屈得流了眼淚。
時媛趕緊攥著袖子去替人擦,一邊擦一邊安慰道:“都是桌子的問題,明天就給它丟了。”
她替人擦眼淚的時候沒注意自己伸的哪隻手,還是林聞拽著她的袖子,一臉嫌棄,“媛姐,你的袖子擦過你灑在地上的酒。”
時媛一愣,笑著收回了手,她趴在沙發上,拿過了紙巾塞進林聞手裡,目光最後落在了林聞腿上的疤痕上。
“這裡怎麼受傷的?”時媛伸出食指,隔著空氣撫摸上那條疤,“很痛吧,當時是不是也哭鼻子了?”
林聞想解釋一句他沒哭,但這好像不重要。
他抓住了時媛伸出來的手指,思考了許久,然後輕輕地把手放在了傷疤上、輕輕地用指腹撫過疤痕,“很痛的,但我沒有哭。”
因為太痛了。
想哭都已經哭不出來了。
那是十五的夜,在景序和他提分手的那個晚上。
林聞還記得他給景序買了一塊小蛋糕,放在冰箱裡當驚喜。
當景序把他叫去石榴園時,林聞仍是興致勃勃。
他拍了拍景序的左肩,本以為會得到景序的一個擁抱,卻聽見景序淡淡地說:“林聞,別鬧。”
分手的話說出口,像是砸進平靜湖面的石子,打水漂似的蕩起漣漪,林聞抬頭注視著景序的眼。
他隱約可以猜到景序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所以他連一句反駁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漣漪總能在某一時間停止蕩漾。
林聞又垂下了眼眸,他說他知道了,然後轉身就走。
他很慶幸那是一個夜晚,因為他可以僥幸的把失態藏進夜幕裡。
他真的沒有流眼淚,只有晚風默默地親吻他的臉。
側方車輛打來的遠光燈閃得他睜不開眼,在尖銳的喇叭聲中,林聞來不及避閃,只是害怕地閉上了眼。
再次看見光亮,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緩緩睜開眼,左腿傳來鑽心的痛,右手也被裹進了石膏裡無法動彈。
病床旁邊是父母的身影,林聞聽見他們在商量著什麼。
父母商量的聲音不算小,林聞躺著聽了會兒,終於聽明白了內容。
他張了張嘴,努力說:“媽,不用告訴他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
林聞睜開眼時,發現他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身體因為睡姿而有些發麻。另一邊,時媛還趴在沙發上睡得天昏地暗。
他眨了眨眼,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水腫。愣著想了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好像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有點害臊。
“媛姐。”林聞探著身子去推時媛的肩,“去床上睡吧。”
時媛睡得也不踏實,奈何犯困得厲害,迷迷糊糊地甩著手,然後又趴了回去。
林聞挪下沙發,抓住她的手,努力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送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