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兩位阿姨口中,這是一個從來不與人說話的怪人。
此刻這個人卻來主動跟他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時榆問。
青年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了一句真假難辨的話:“最多明天中午,你們就會變得和我們一模一樣。”
“你是以前的玩家?”時榆又問。
青年還是沒有回答,轉身回自己病床了。
好像青年半夜起來就是為了特意告訴他一句——你們明天要死了。
時榆也回自己床上睡覺。
這一晚他做了個夢。
真正意義上的做夢,他在夢裡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
他夢見他在一間狹窄悶熱的房間裡寫作業。
一門之隔的客廳是噼裡啪啦摔砸東西的聲音,和男人的謾罵聲,他依然在悶頭寫作業,連筆尖都沒有抖一下,房間裡搖頭風扇嗡嗡的吹著。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響。
哐當一聲。
房間門被踢開,他寫字的動作停下。
搖頭風扇被一腳踢得不轉了,他被一隻手拎著後領拖拽出去,丟在客廳的地板上。
他身體摔進一堆啤酒瓶碎片裡,兩個手心紮得全是血,他用手肘支著地板剛剛坐起,又被一腳踹翻在地。
男人一邊謾罵一邊對他進行拳打腳踢,罵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玻璃,聽不真切,但是挨的打卻是實實在在的,連痛感都很真實。
醒來的時候時榆彷彿還能聞到血腥味摻雜著酒精混著男人的汗臭在悶熱的夏天發酵出來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時間是早上8點。
外面的天依然沒有亮。
這個夢做得奇怪。
時榆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被毆打的經歷,而夢裡的狹窄屋子也是他所陌生的。
時榆看向5號病床的青年。
一直縮在被窩裡睡覺的青年從床上爬起來了。
病號服扣到最上面一顆釦子,戴著白色棒球帽和口罩,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跟著來喊他的護士出去治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