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了附近的公園,並肩繞著中心的湖散步。在熱鬧的廣場舞音樂中,萬盛陽突然指著一把長椅,笑著說算是故地重遊了,非要拉著餘憫陽在上面坐一會兒。
橘黃色的燈光自上而下,點亮了萬盛陽出色的五官。餘憫陽側頭看著,感覺他的臉沒有當時那麼消瘦了,沒忍住上手摸了摸,笑著說當時自己被嚇慘了。
萬盛陽哼哼唧唧:“要不是被嚇到也不會記住我吧。”
“你長這麼好看,我怎麼會記不住你?”餘憫陽又去摸他的胳膊,觸碰到上面交錯的傷疤心裡一抽,聲音低落了不少,“我寧願我倆不是這麼認識的。”
萬盛陽沒說話,轉頭去看被燈光照得五彩斑斕的湖面。餘憫陽也跟著他的視線扭過頭去。
兩人沉默了片刻,萬盛陽突然開口說:“那樣可能嗎?”他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害怕,過來扣住餘憫陽的手,求助般望向餘憫陽。餘憫陽沖他微笑,安慰道:“當然了。”他明明只是在勸服萬盛陽,但心裡總覺得隱約中還在勸服一個人,“命運引導我們兩個的相遇,即使過往不同,我們兩個也仍然是相交線。”
萬盛陽勉強露出一個笑,說這都不像他說的話了。
餘憫陽摩挲著他收緊的手,低下頭去看兩個人交握的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但是我相信這是真的。”
萬盛陽久久地凝視他,靠過來,低聲說自己也相信。
兩人沒靠多久就分開了,但手指仍在陰影中交纏。
回去的路上,萬盛陽突然問餘憫陽要不要自己拿點衣服過來。餘憫陽看著他不自在地蜷起手,想了想,答應了。
晚上,萬盛陽在床上有點瘋,把自己的手臂一直往餘憫陽嘴邊送,半威脅半請求地讓餘憫陽親吻他的疤痕。餘憫陽虔誠地用嘴唇撫過他崎嶇不平的手臂,半睜著眼睛問他當時疼不疼,下一秒被重新摜到床上,躺進了起伏的潮汐裡面。萬盛陽俯下身去吻他眼角的淚,掐著他的腰說自己很疼。於是餘憫陽神志不清地抬手去抱他,一邊流淚一邊說自己願意共享他的痛苦。
結束後萬盛陽摟著餘憫陽靠在床頭,待他緩過神了不許他去洗澡。餘憫陽困了,掙紮幾下沒如願就不動了,聽著耳邊胸腔下的呼吸昏昏欲睡。
“那天我和鄧孟姝吵了一架。那個時候剛離開藥物戒斷期沒多久,很暴躁,畫稿畫不下去,跟她說想吃藥。她不允許,要帶我去看醫生。我就跑了,應該不小心把美工刀帶出來了。”
“後面我就沒印象了,回過神的時候就坐在長椅上了。”
“可能如果那天你沒來,我會走到湖裡去。”
餘憫陽強打著精神聽他說話,被萬盛陽丟擲的一個個炸彈嚇得扛住了越來越重的眼皮,一個激靈緊緊握住萬盛陽的手臂,慶幸道:“還好,還好那天我心血來潮路過了。”
但是他當時為什麼早退還繞路去了公園?
餘憫陽有些恍惚。這一切真如他所說是命中註定?還是有人在天上看著推波助瀾?
萬盛陽將餘憫陽往上撈了一點,去親吻他的額頭、眼睛和嘴角:“你是來救我的,對吧?”
餘憫陽閉上眼睛承受他的親吻,沒說話。
待情緒過去了,萬盛陽抱餘憫陽去洗澡,把他放進浴缸後趴在旁邊問:“你有空了要不要去鄧孟姝那裡看看,我的畫室在那邊頂樓。”
餘憫陽泡在熱水裡懶洋洋地點頭:“這周應該有空。”說完抬手去勾萬盛陽的下巴,斜著眼睛睨他,“你要一直光著站在外面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