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門最後還是開了,被餘憫陽踹開的。餘憫陽喘著氣,看見萬盛陽蜷在洗手臺旁邊,安靜地看著他,淚水還掛在下巴上。洗手臺上面被翻得亂七八糟,一些洗漱用品掉進了水池裡。
餘憫陽看著萬盛陽完好無損的樣子,提著的心放下來,喘出了那口淤在胸口的氣,呼吸順暢了不少。他走過去,蹲在萬盛陽的面前,幫他抹源源不斷的淚:“又哭了。”
萬盛陽哭得很平靜。他小聲問自己是不是搞砸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第一天,“我控制不住了,所以躲起來了。對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歉,眼睛盯著虛空。
看到面前的人這個樣子,餘憫陽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的刮鬍刀鎖在櫃子裡,水池邊的都是擺的些鈍器。他後怕地摸摸萬盛陽的手臂,一時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選擇抬手環住了他,將他按進自己懷裡。
萬盛陽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突然激動起來,貼著餘憫陽的脖頸笑:“我想起來了,我今天還沒吃藥。吃藥了就好了。”他伸手抓餘憫陽的袖子,安慰道:“沒關系的,吃藥了就好了。”
“什麼藥?你帶過來了嗎?”餘憫陽拍拍他的背。
萬盛陽歪著腦袋想了很久,忍不住焦慮地去抓自己的頭發:“我不記得了。什麼藥?什麼藥?!”他突然抽搐了一下,又縮排餘憫陽的懷裡,“不對,我不能吃藥!”他抽搐著,一直往餘憫陽懷裡拱,摟著餘憫陽的腰抽咽,“不,不,我不能吃!”他埋在餘憫陽胸前,身體抖得停不下來,時不時抽搐一下。
餘憫陽不知所措,只能死死地回摟住萬盛陽,哄著他說一會兒就好了。
最後,萬盛陽吐幹淨了胃裡的東西,虛弱地躺回沙發上,枕著餘憫陽的腿,蓋著毯子睡著了。餘憫陽一隻手被他抓著,只能單手給於緗文發訊息問情況。
不久之後,鄧孟姝敲開了餘憫陽家的門。
萬盛陽被送到了床上,吃完藥後裹著被子昏昏沉沉。餘憫陽不得已多陪了他一會兒,待他徹底睡熟之後才出來給坐在客廳的鄧孟姝道歉。鄧孟姝遙遙望了一眼床上鼓起的包,嘆了口氣:“我沒想到小陽他會突然發病,嚇到你了吧。”
餘憫陽搖頭:“我能猜到一點,還好。”他其實早就對萬盛陽的情況有所心理準備,但看到具體情況還是被嚇了一跳。
鄧孟姝垂著眸子平複心跳,剛才一路上她都心慌得厲害。餘憫陽給她端來一杯溫水,她道過謝後只是用嘴唇沾了沾就放下了,隨即懇請餘憫陽講講事情經過。餘憫陽略去了兩人間的打鬧,簡單闡述了大致過程。他皺著眉頭問鄧孟姝是不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鄧孟姝搖頭:“小陽他就是……”她無奈地苦笑,“可能是不想把情緒發洩給你導致的。”她望著牆壁嘆息,“這種事,估計不會少。”
餘憫陽有些拿不準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畢竟兩人沒在一起時萬盛陽似乎沒有這樣痛苦。但鄧孟姝彷彿能看透他的想法:“沒關系的,憫陽。”她很平靜,“這是小陽的必經之路。只是抱歉,讓你擔驚受怕了。”
餘憫陽溫和地笑,說沒關系。這樣,總好比看見一具冰冷的屍體。
鄧孟姝感激地看著他,提醒他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像半夜飆車的事,還是別由著他做了。”
由於第二天有檢查,加之餘憫陽不敢把情緒不穩定的萬盛陽一個人放在家裡,於是兩人決定讓鄧孟姝現在接走萬盛陽。由於怕影響他晚上的睡眠,鄧孟姝只讓萬盛陽睡了半個小時。被叫醒的時候萬盛陽明顯不高興,但藥物作用讓他發不出脾氣,只能蔫蔫地去找餘憫陽。餘憫陽不太願意當著長輩的面很親密,好在鄧孟姝通情達理地先走一步:“我先去樓下等。”
萬盛陽沒骨頭似的貼著餘憫陽,斷斷續續接了幾個吻後才自己站直了。他坐在床邊,一邊由著餘憫陽幫他整理頭發,一邊聽兩人對他的安排。現在的萬盛陽很好說話,沒有突如其來的翻臉,也沒有撒嬌,順從地點了頭,只是摟著餘憫陽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小腹上了一會兒。
餘憫陽牽著手將萬盛陽送到門口,彎腰換鞋時被萬盛陽阻止了:“就送到這裡吧。”萬盛陽捏捏他的手指,“在外面沒辦法有告別吻了。”
餘憫陽笑了一下,摟住他的脖子,按照他的要求,給了令他滿意的告別。
一吻終了,兩人都有點氣喘籲籲。萬盛陽迷離著眼睛摸餘憫陽的臉,手指在臉頰和嘴唇間來回摩挲。餘憫陽害怕他突然反悔了,抬手握住那隻手,說:“沒關系,我在家等你。”
萬盛陽抽出手,轉身去開門。餘憫陽望著他的背影心裡一動,說等等,然後在旁邊的櫃子裡翻找到備用鑰匙,塞進萬盛陽的手心:“這樣就好了。你想來隨時都可以。”
萬盛陽握緊了鑰匙,低低地應了聲,不敢再看餘憫陽,推門出去了。
餘憫陽走到窗戶邊看,看鄧孟姝從車裡下來迎著萬盛陽上車,隨即車輛駛離了小區。他回頭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突然笑了聲,然後坐回沙發上,抱著電腦繼續幹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