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再買一個唄。”林江州放下心來,掏出車鑰匙往停車場走去。盛文瀚的車路過滴了我一聲,他也被帶走問當天的目擊細節,和我前後腳出來。
“喲,是不是要收拾收拾準備蹲大牢了?”盛文瀚樂道,“我真是拭目以待啊。”
“盛總,”我打招呼,“還沒來得及恭喜盛總喜得麟兒啊,今天不回去看兒子弟了?”
我故作思考,“您兒子管您喊爹還是哥啊?”
盛文瀚還未發作,林江州率先超車停下,“盛總不走別擋路啊,後面一堆車呢。”
路上我心情不錯,林江州也看出來了。“打個嘴炮至於這麼嘚瑟嗎?”
“怎麼不至於。”我低頭擺弄新手機,給許鳳麗去了個電話,“許姐。”
許鳳麗很快接起來,她主動邀約,“出來玩?”
“行,在哪?”
我對林江州道,“你回公司嗎?”
“怎麼?”
“我跟許姐約了喝咖啡,在你公司附近。”
“好。”
林江州回了公司,讓我玩完了給他打電話,他接我回家。
——
許鳳麗在我的記憶裡大部分時候扮演一位母親的角色,亦師亦母,左不過沒教我什麼正經的罷了。她優雅漂亮,世故風情,許鳳麗有很多故事對我講,我也同她說一些隱秘的心事。
“不問問我案子?”許鳳麗手裡的小匙攪著咖啡,她淺淺抿了一口。
我專心對付小蛋糕,“你想說自然會說。”
許鳳麗笑了下,又迅速恢複冷豔的面容,“我不能笑,要長皺紋的。”
“姐你長皺紋也好看。”我賣乖。
“最近胖了點。”許鳳麗仔細端詳我,“比剛出來好看多了。那會兒皺皺巴巴的。”
她繼續說:“原來說好學生不靠譜,現在看來好學生果然認死理。”
“一條路走到黑。”我說,“傻小子唄。”
“你剛出事的時候,他求爺爺告奶奶,連我這都來了。”許鳳麗繪聲繪色描述當年的場景,“我有啥啊我只剩錢了,我給了他二十萬,他非要立欠條。”
我說:“二愣子。”
“哈哈哈!”許鳳麗又笑了,紅唇白齒,好不漂亮。
咖啡店人來人往,我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老陳說查了郭陽的人際關系,相當複雜。”許鳳麗提起郭陽滿臉厭惡,“我們拉皮條也分三六九等的,這種腌臢貨敗壞我們行業名聲。”
現在許鳳麗不太說自己以前拉皮條了,通常稱自己為資深名媛培訓機構前主理人。主理人正色道:“如果這件事你沒有摻和,就不要犧牲自己了。”
“不是犧牲,我只是幫了個忙。”
“適可而止,少說少錯。”許鳳麗點到即止,“他怎麼想?”
我說:“不知道。”
“行,我也不知道。”許鳳麗點頭,望向窗外,街頭酒館出來一夥醉鬼,勾肩搭背,大聲唱歌。
“多像那會兒的你們。”她說,“一夥自由的小孩。”
許鳳麗對手下的人向來寬容,來去自如。她挑客人,不讓我們接變態的、有病的,後來想走高階線,便遣散了一批老人,分到底下當管理層。
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政策下來一窩端時許鳳麗成了出頭鳥,被陳志剛親手逮了進去,蹲了兩年號子出來倒看上這個老光棍了,如今開了個花店,懶得重操舊業。
“反正錢賺夠了。”她這樣說。
楊念遠也說過這話,他露出傷痕累累的脊背讓我幫他上藥,笑道:“反正錢賺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