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存在感實在太過強烈,濃鬱的香味不停縈繞在空氣中,花瓣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其實陸時宜一早就注意到了這束花,也猜到了郝宵多半是買回來送給自己的,縱然心裡感到意外與驚喜,但面上仍然表現得十分鎮定,故意裝作沒看見一樣。
郝宵也並未主動提及與花束相關的話題,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就這樣安靜地吃著晚飯。
早上的情景再次上演,郝宵的眼神死死釘在陸時宜臉上,企圖把白天缺少的那部分全部補回來,目光熱切萬分,似乎要將他整個人完全貫穿。
陸時宜被看得不自在,忍耐片刻後終於爆發,“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氣惱地說:“你要是不想好好吃飯的話,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怎麼突然就變成火爆的小米辣了,郝宵心想,他不就是多看了會兒,陸時宜至於這麼生氣嗎,小少爺可真是難伺候。
於是他趕忙往嘴裡塞了幾口飯,一幅吃得很賣力的樣子,口齒不清地哄道:“別生氣別生氣,你做的飯這麼好吃,我滾出去還怎麼吃啊,這就好好吃,別氣了啊。”
聽到這話,陸時宜的怒氣值下降許多,語氣也慢慢軟了下來,認真和郝宵打商量道:“那你不許再看我了,這樣我會感覺有點不習慣。”
“好,”郝宵連連點頭,“那我們慢慢來。”
之後他便聽話地沒有再抬眼看陸時宜,老老實實地埋頭吃飯,只是時不時會藉著眼角的餘光瞥他一眼。
陸時宜一直在等郝宵主動開口,他也同樣很清楚,兩個人需要慎重地對待這段關系中突如其來的變化。
如果沒有今晚的這束玫瑰花,他可能會在收拾好廚房之後回到臥室,然後再等郝宵過去敲響他的門,告訴他所有的事情。
但此刻卻安安靜靜地躺在搖椅上,聽著衛生間裡傳來的水流聲,莫名其妙地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感到緊張。
有些未知的事情,對他來說是驚喜,是挑戰。可唯獨感情這件事,對他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空白和茫然,他完全是個初學者。
片刻後,郝宵開啟門走了出來,看到陸時宜正乖乖地等著自己,側躺著蜷縮在搖椅上,像只被太陽曬過的小動物,有一層柔軟蓬鬆的毛發,整顆心都變得熱烘烘的,油然而生出一股滿足感。
他走到餐桌前捧起那束玫瑰,目標十分明確,徑直走向陸時宜。而後在他的身旁緩緩蹲下,把花送出的同時,有些緊張地清了清嗓子。
“陸時宜,”他輕輕喊了一聲,像對待易碎的珠寶一樣,眼睛裡閃著細細的光點,“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玫瑰,所以擅自做了決定,我想你肯定知道我什麼意思,所以先收下好不好?”
其實陸時宜並沒有鎮定到哪裡去,難得見到郝宵如此正經的模樣,心跳都不可控地突突加速,一時間忘記了回應。
郝宵的目光不再像吃飯時一樣隨意,他感受得到裡面那些複雜的、珍視的、難以言說的感情。暖光的燈光落在他的頭頂,他換上了寬松的居家服,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發呆片刻過後,陸時宜直起身體,雙手接過花束,又開啟卡片看了看。
“謝謝你,”他看著郝宵的眼睛說,饒是表面假裝多麼不在意,聲音還是不可避免地動容了些許,“其實我還挺喜歡玫瑰的,我媽媽的花園裡種了很多。”
其實他原本打算說不喜歡玫瑰,看看郝宵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是嗎?”郝宵沒料到陸時宜會主動告訴他這些,有些驚訝地問道,“那下次你帶我回家一起看看唄。”
聽到這話,陸時宜立馬反問道:“憑什麼要帶你回家?”
“不能這樣吧陸時宜,你都收了我的花。”郝宵委屈地說。
“那又怎麼了,”陸時宜語氣輕快地笑著說,“我明天也送你一束不就好了。”
“真的嗎?”郝宵沒忍住往前湊了一些,腦袋快要埋到陸時宜懷裡。
陸時宜點點頭,他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不過蹲的時間好像有些久了,他擔心郝宵的腿承受不了壓力,於是起身往沙發走去。聽到身後離得很近的腳步聲,暗自勾了勾嘴角。
郝宵面對著陸時宜盤腿坐下,心裡再次感嘆,這沙發真是買對了,錢花得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