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概五秒鐘,陸時宜從搖椅上站了起來,轉過身俯視著他,語氣異常暴躁,罵道:“郝宵你煩不煩,天天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八成是瘋了才會喜歡你。”
末了,又添上一句:“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喜歡你。”
郝宵呆滯片刻,突然大笑出聲,同時慢慢盤腿坐起。
這副欠揍的模樣使得陸時宜的怒氣值又增加了幾分,緊緊攥著拳頭,氣惱地盯著他看。
眼看陸時宜的眉頭越擰越緊,手臂甚至都繃出幾條青筋,郝宵這才收起笑聲,捂著發酸的肚子,仰頭看著他說:“陸時宜,我勸你話別說得太早,小心日後打臉。”
“神經。”陸時宜咬著牙,惡狠狠地罵了他一句,抱著電腦落荒而逃。
走到臥室門前,又回過頭瞪了他一眼,之後便猛地關上房門。
窗外的天已然黑透,寂靜的深夜裡,陸時宜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腦海中總是不受控制地響起郝宵晚上說的那句話——
你可以試著喜歡我一下。
陸時宜望著天花板嘆氣,這個人心裡到底是有什麼執念,怎麼總是逼問自己喜不喜歡他,天天把這種事情掛在嘴邊,甚至還要和莊小北做對比,喜不喜歡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再說了,其實他之前也曾明確地表達過自己當前的態度,他並不討厭郝宵,以前所謂的那種“討厭”,完全是年少時尚未成熟的心智所致,幼稚又可笑。
陸時宜在床上撲騰打滾,試圖把郝宵的身影從自己的大腦中剔除幹淨,最後卻發現是徒勞一場,思緒完全不受主觀掌控。
越想越亂,越想越煩。於是這天晚上,睡眠質量一向很好的陸時宜久違地失眠了。
直到天邊泛起濛濛的魚肚白,他才勉強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後,明亮的日光灑滿臥室,陸時宜費力地睜開眼睛,太陽xue突突跳動,伴隨著微弱的痛感,他抬手輕輕揉著,喉嚨間隨之溢位幾聲沙啞的哼唧聲。
等到意識徹底清醒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到嗓子幹癢發痛,吞嚥時如同刀片劃過,摸起床頭櫃的手機一看,已經是十一點二十分。
一覺睡到將近中午,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跟散架了一樣,陸時宜又躺著緩了一會兒,之後才掀開被子起床,腳步都顯出幾分虛浮的姿態。
都怪郝宵這個討厭的家夥,陸時宜破口大罵,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偏偏家裡到處都沾染著他的氣息,刷牙的時候,陸時宜看到他又把兩個人的牙杯放在了一起,頓時怒火直燒心窩,差點一把抓起丟進馬桶。
好在理智將他從沖動的邊緣拽了回來,陸時宜撐著洗手臺做了幾個深呼吸,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決定對這種明擺著膈應人的舉動視而不見。
睡眠不好的情況下,人的食慾也隨之減退。郝宵一大早精心準備的早餐,對於此刻的陸時宜來說,更像是加了毒藥的斷頭飯,讓人無法安心下嚥。
本想草草對付幾口,但腸胃卻總是咕嚕鳴叫,泛起陣陣饑餓感,他這才不得不逼迫自己踐行光碟行動。
前半天的時間就這樣在毫無意義的幾番折騰中極速度過,陸時宜隨便收拾好餐桌,趿拉著拖鞋回到房間,本想重新補個覺,卻意外地收到了葉倩發來的訊息。
葉倩姐:【時宜弟弟,下午有時候過來一趟嗎?小朋友們都想你了,纏著我們再把你請過來一次呢】
葉倩姐:【語音 9″】
陸時宜點開語音訊息,聽到是小朋友們在問:“小陸哥哥,你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
他沒有立馬回複,拉下螢幕上方的狀態列,這才注意到今天是週五,法律講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
當時承諾過那群孩子,說之後會經常過去看他們,陸時宜不想做小孩口中言而無信的那種大人,盡管身體不太舒服,思索片刻後,還是給了葉倩肯定的答複。
辦公室裡,郝宵抱著手臂來回踱步,又停下來敲了敲葉倩的辦公桌,語氣急切地問:“他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