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一個參謀軍官走了進來,見客廳中有人在座,便徑自走到陳明炯面前,呈上一紙電文,附耳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只見陳明炯把眉頭一皺,隨即站了起來,對李德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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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令,你先回去吧!”
李德林見狀,想必有火急軍情使陳總司令匆匆結束談話,他忙起立,向陳明炯行了禮,便由那位肅立在門口的衛兵長引著,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司令部。
求見陳明炯不得要領,也沒提何時可再來。李德林便決定去拜訪八桂省長馬君武。因為馬省長是桂林人,與李德林有同鄉之誼,這樣會更好說話一些,如能從他那裡爭取到餉項或支援,也不枉此一行。
第二天,李德林來到省長公署門口,沒費周折便見到同鄉。
“馬省長,我在北流靠賣槍度日,不得已而為之呀。作為一個有良心的軍人,在此變亂之際,不能保境安民,已深感慚愧,如再縱容部下禍害百姓,更是天理難容!目下,我部官兵兩千餘人,衣食無著,請馬省長適當撥給軍餉,以便維持。”
見李德林向他要軍餉,馬君武頓時皺起眉頭,說道:
“李司令,你有所不知,我雖身為一省之長,但號令不出郭門,省內各地皆為駐軍盤踞,無法約束。關於軍餉彈械,我實無法接濟於你。不過我向你推薦一個人,你可以去找他想辦法,這人近日會到邕城,他也許能幫到你。”
話說粵軍總司令陳明炯在召見李德林的時候,正談話間,有一位參謀進來,在陳明炯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陳遂中斷說話,讓李德林回去。
你以為那參謀向陳明炯報告的是何等緊急軍情,竟然打亂總司令召見部下的正常活動?
其實,參謀報告的並非什麼緊急軍情,而是孫逸仙大總統從梧州即將乘艦來邕城的訊息。陳聞報,簡直比聽到十萬敵軍圍攻邕城的訊息還要驚懼。
他立即中斷了和李德林的談話,退入後室,搖著他那把特製的紙骨檀香扇,心虛的想了好一陣,才對參謀說道:
“立即給梧州孫大總統發電,就說由梧州至邕城,沿江數百里,匪盜出沒不斷,護衛難以周全,請總統不要冒險赴邕,我當擇日前往梧州拜藹。”他根本就怕孫逸仙來到。
孫大總統要來,豈是你陳明炯可擋駕的。
他乘坐軍艦由梧州出發,於十月二十四日上午到達邕城,軍艦停靠在凌鐵村碼頭。
陳明炯聞報,只得硬著頭皮和省長馬君武等文武官員,前往迎迓。
大總統身著中山裝,拄著手杖,在胡民漢等的陪同下,走下軍艦。孫大總統一登岸,便迫切對陳說道:
“競存,關於出兵北伐之事,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陳明炯最怕看孫逸仙那雙火灼灼的眼睛,也最怕大總統追問他出兵北伐之事,沒想迎接下艦伊始,便開門見山地向他提出了北伐問題。他知道冒然推脫不得,但對這個問題他又不準備作正面回答,沉吟良久,他仍用那雙有點斜視的眼睛,看著孫逸仙的手杖,徐然說道:
“正在準備。嗯,先生您長途跋涉,一路風雨波濤辛苦了,關於北伐之大事,改日再詳談吧!”
但過後的幾次會談,孫逸仙用盡辦法,陳明炯就是不同意出兵北伐,只答應接濟糧餉軍械。對此,孫逸仙不好再說什麼了。他又詢問了一些粵軍入桂後的戰況和目下八桂的局勢,特別強調軍隊的紀律要嚴明,切不可侵擾百姓。
孫逸仙最後還給他留些薄面,說道:
“對於八桂各屬約有三萬的潰兵,必須設法招撫。總之,強盜與民國是不能並容的,今既驅之,則當絕其根株,勿使再有第二次強盜治桂出現。”
陳明炯抬起頭來,目光正好與孫逸仙的目光相遇,他心裡一愣,忙避開孫逸仙那灼熱的目光。他明白,孫逸仙所說的“強盜”,不僅僅指需討伐的陸廷榮等人,八桂民眾對於入桂粵軍的燒殺掠奪行徑,也曾曰之為“強盜”的。
聯想到他本人對北伐的抵制,他心知肚明知曉孫逸仙關於“強盜”之說,除陸榮廷等之外,肯定另有所指,他陳某人並非好自為之!
總之,他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離開孫逸仙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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