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沉寂後,秦燈藤笑出了聲,他的眼睛彎成月亮,一張臉生動了起來,像是開在地獄中的靡花,帶著死亡以及蠱惑人心的意味,他直視著沈回,綿長的語氣宛若情人呢喃。
“你也是我的驚喜。”
像是上天送他的一份大禮,在他對這個世界感到無趣之際。
他的話讓沈回流露出興奮,他們之間靈魂在碰撞,都散發出勢在必得的野心,那是同屬於站在頂端俯瞰人心的眸光。
秦燈藤的雙手捧住沈回的臉,鼻尖對著鼻尖,眼角的冰涼絲毫不影響他似柔花的語氣:“在我還沒玩夠的時候,希望你可以活得久一點。”
“自然,我就是為你而來,怎麼能辜負你的期望。”沈回盯著他,“你這個樣子倒是比剛剛的偽裝順眼多了。”撕掉了偽裝,露出了白花底下的尖刺,那不是人可以掌控的,只能任他紮根土裡,以人心為養料肆意瘋長。
比那綻放在頂端的絢爛煙花更加奪目。
他問:“我那蠢弟弟見過你現在這個樣子?”
“只有你一人看見。”
沈回挑著眉,笑意更深,眼中是侵略意,更是一種隱秘的舒適,像是一頭被安撫的獅子,收回了尖牙,又像是得到了一個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寶藏,那種興奮刺激著他的神經,整個身體的細胞彷彿都在為這句話而尖叫。
“榮幸至極。”優雅宛如大提琴的嗓音流淌。
沈回坐回了原本的沙發,將取下的眼鏡戴上,剛剛銳利的氣勢一下子收回,又變回了那副樣子。
一頭束縛自己的野獸。
而這個束縛還是由他自己帶來的。
秦燈藤沒再偽裝,他懶散地靠在沙發的一邊,用手支著頭:“沈牧跟你有過節?”而且還不小。
在看見沈回的一瞬間,沈牧幾乎是下意識地對他防備。
“小時候的玩笑罷了。”沈回並沒有細說,而是問道,“他跟你說了?”
“若是說了,我現在就不會問你。”秦燈藤抬著下巴,掀開半垂的眼皮,眼下是被睫毛打出來的陰影,“不是普通的玩鬧吧。”
兩人視線交鋒,沈回從喉嚨間滾出笑聲,才慢慢道:“你一直以為有的東西卻在某一天被告知這並不屬於你,你會怎麼做?”
“除了拿回它,我想沒有第二個選擇。”
“若是那個東西認主呢?”
“殺了主人,那它就是無主之物。”
沒有絲毫感情的話語卻讓沈回的眉眼舒展,他們像是兩個冷血動物終於找到屬於自己的同類,那是欣賞,是贊揚。
他道:“所以,我這麼做了。”
秦燈藤從他的話語中大概瞭解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他停頓半刻才道:“我跟你不一樣。”
“嗯?”
“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更不會在自己弱小的時候暴露自己。”秦燈藤伸出指尖隔空點在他的心髒位置,眼角的笑意拉長,“所以,你失敗過一次,而我,不會失敗。”
他只是坐在那裡就像是登上了王位,令人想要臣服,他的美貌不是累贅,是利器,是錦花,是擊穿人心的尖刺,與他的靈魂相輔相成,形成一朵致命的罌粟花,搖曳著,散發出迷人的氣味,麻痺神經。
明明只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語,卻像是一道天雷淬煉著沈回的筋脈,令他全身癱瘓又重塑,被指尖所指的心髒也隨著雷鼓一起鳴動,發出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