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一圈逐漸清晰,頭頂的燈漾出一個光圈,他木訥地眨了眨眼睛,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的手指動了動,卻摸到一個柔軟的東西。
視線微偏,看見了一個烏黑的發頂,還有閉著眼睛不安而顫動的睫毛,原本紅色的唇現在有些寡白,臉色也是十分慘白,活像一個久病未愈的人,趴在床邊的手背還掛著留置針。
沈牧陷入自己的回憶中瞧得出神。
“你醒了。”
秦燈藤睜開了眼,眼底是睏倦的青色,像是熬了幾場大夜才有的疲倦,他直起身子,也露出了脖子上青紫的掐痕,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
“我去叫醫生上來。”
因為沈牧一直未醒,家庭醫生也留在了沈家。
不一會,穿著白衣,提著工具箱的醫生就開啟了門,秦燈藤並未進入,而是將門關上。
“沈少爺,感覺身體有什麼難受的地方嗎?”
沈牧搖搖頭,眼珠子一直盯著被關上的門,像是要從中看出個什麼東西。
“還有些低燒,這些天要注意靜養,等燒退了再去醫院查檢視有什麼其他問題沒有。”能帶的工具有限,對於身體的其他方面,他也無能為力,沈牧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不免多嘮了兩句,“這次你昏迷兩天,另一個也是剛醒來連輸液都沒完,就在這裡等你醒來,整整兩天,饒是鐵做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折騰。”
醫生無奈地嘆著氣。
聽見醫生的話,沈牧這才動了一下眼珠,看向他,嘶啞的嗓音如同一張破舊的爛布被撕扯。
“他在這裡待了兩天?”
醫生頻頻搖頭:“怎麼勸都沒有,偏得等你醒了再說,連脖子上的傷都沒處理,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方便說,但,沈少爺,有些事情不能用眼睛看,需以心量心。”
沈牧閉著眼睛,醫生不再說什麼,嘆了口氣便起身離開。
房間裡再次陷入安靜,房門“咔”的一聲被開啟,沈牧睜開眼。
李建設前進的腳步被沈牧的眼神盯得頓了一下。
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恐怖,明明剛剛轉過來時還有些溫和,變臉比翻書還快,李建設心裡發虛,還以為是他與秦燈藤的計劃被識破了,但秦燈藤都無事,想來也沒什麼問題,他上前一步,試探著:“沈少,現在需要用餐嗎?”
沈牧盯著他,沒有一絲感情,也沒有說話。
盯得越久,李建設心裡越沒底,虛汗爬滿了背部,有些涼颼,他臉上虛偽的笑意都要掛不住,沈牧才開口了,卻讓李建設心被高高提起。
“你那天在哪?”
果然還是懷疑上了自己,李建設按捺住自己跳得飛快的心,面上一片鎮定:“那天豌豆去雨地裡滾了一圈,我帶它去洗澡。”
沈牧沒說話,李建設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反正就算查出來,他那天也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他在寵物店,他忍不住看向了沈牧的眼睛,卻被他眼底的冷意激了一身寒,更讓他墜入谷底的還是沈牧接下來的話。
“可是...我並沒有說哪天。”
“你說的,又是哪天?”
輕飄飄地反問讓李建設直接嵌在原地,他的腦子瘋狂地旋轉著,一滴汗從額角流下。
“我...”忽的,他想到了秦燈藤剛剛在外跟他的談話,靈機一動,“是我的工作失職,讓您陷入了危險境地,這一天的時間和事情想必我會終生謹記。”
“除了您昏迷的那天,我也想不到其他的時間。”
——“作為管家,在其位謀其職,關心僱主的一切,我想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你說是嗎?”
秦燈藤的話在他的腦子裡最終演變成其他又從他的口中說出,解決了眼前的麻煩。
他沒想到秦燈藤無意之間對他說的話竟能有如此作用,也多虧了他的機智,這都能轉化,李建設的心裡不免又有些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