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是相當羨慕,特別是孟波一直聲稱是得到了姜文浩的指點,而姜大維則相當不以為然。他始終認為,孟波太誇張了。
孟波難得不和姜大維抬槓,而是一本正經地道:“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太自以為是了,怪不得你人緣差。”有些話,其他人說姜大維要暴跳如雷,絕對跟人來起。而從孟波嘴裡說出來,只換來姜大維狠狠地一瞪。
“我早就給你說過,你娃兒絕對不是一般人,眼光相當毒辣,是天才!可你就是不開竅,難道你腦袋是花崗巖做的?”
“你夠了啊你!”姜大維打斷他道:“你今天是來耍的,還是專門跑來和我吵嘴的?”
孟波聳聳肩:“只是有點看不慣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個寶貝都不知道珍惜。”
這時,陳蘭忍不住插言好奇道:“姜文浩那個小子怎麼說的,你做的兼職是什麼?”
孟波咧嘴一笑,故作神秘地道:“文浩就在這裡,你怎麼不問他呢?”
本來嘛,大家談論的話題是自己,這本身就已經讓姜文浩不自在了。現在經孟波這麼一說,老爸老媽的目光刷地朝他集中,更使得姜文浩坐立難安。
姜文浩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那個,我隨口亂說的。”
“又是隨口亂說?”陳蘭不滿道,追問姜文浩:“快點說,你是怎麼教唆孟叔叔的。”
教唆?姜文浩和孟波同時惡寒,一個半大小子教唆年40+中年人?這也太離譜了吧,姜文浩還和老媽槓上了:“我當時真是隨口說說,要知道孟叔叔具體怎麼發展的,你們問他好了。”
“你!”陳蘭雙手叉腰做茶壺狀,卻拿姜文浩沒辦法,他能審問姜文浩,卻不能失禮地去找孟波打破沙鍋問到底。
孟波苦笑道:“我這種又沒得學歷、又沒得能力的人可以做什麼,所以就找幾張桌子、幾把椅子,擺在足球場邊上。為那些退休的職工、附近喜歡休閑的居民提供一個聊天、喝茶、打牌和打麻將的地方,然後我適當收點費用。”
原來是楞個啊,姜大維更加不屑:“那個做得出個撒子嘛?”
你!孟波想發火,嘴唇動了動卻忍住了,他真不明白,姜大維這樣的老頑固怎麼能生出姜文浩這樣超級優秀的兒子?算了,懶得和這個家夥爭論,對牛彈琴,還老自以為是。以孟波對姜大維的瞭解,他性格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性格決定命運,他將來肯定要在這上面吃很多虧。不過還好,他有一個好兒子,所以孟波也不比規勸那家夥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孟波哼道:“要不是大嫂在問,我還不想說呢。”
姜大維正想反駁,卻被陳蘭給喝止:“你給我少說兩句,來著是客。”轉頭又朝孟波賠笑道:“莫管他,他就是這個臭脾氣。”
孟波點點頭:“我認識這個家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的為人如何,我一清二楚。大嫂,你不用擔心,我跟他相處的方式就是這樣,再正常不過了。”
姜文浩冷眼旁觀,內心不斷嘆氣,孟叔叔評價的沒錯,老爸的性格……他太小看這幾張桌子、幾張椅子構成的小小露天茶館了。山城人喜歡喝茶、喜歡打牌、喜歡吹龍門陣,豈不聞,未來這樣室內的、露天的茶館、麻將館到處都是,幾乎每個小區都有,且不止一家。市場飽和,所以,能夠賺到錢的,往往是那些敢於最先吃螃蟹的人。97年華新經營開始急轉直下,大量的下崗工人、3050人員、內退的工人養活了一大票只有桌子板凳的簡陋茶館,據姜文浩所知,不少人都是發了的。當然,這個發字只是相對而言。
姜文浩給孟波出主意,叫他開茶館,也算是早一批入行的人。成本低廉、不用太辛苦、簡單易操作,最適合孟波不過了。他現在能賺多久姜文浩並沒有去問,但據自己估計,肯定是要超出華新的工資的,何況孟波還是兼職。
聊完孟波的兼職,他又開始抱怨起華新來:“尼瑪工資好少哦,現在物價越來越貴了,過年錢也是,才發那麼一點點,讓我們怎麼過年?”
陳蘭深有感觸:“是啊。”
姜大維卻道:“夠意思了哦,你不去外面看看,別人關多少錢。怎麼說,國營企業還是要比外頭那些企業好撒,華新那麼大一個盤子,工人上萬!”
孟波又忍不住了,哼道:“你在外面去調查過邁?”
誰知姜大維來了一句:“想都能想到。”
“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孟波毫不客氣地斥道:“你在這裡想當然,呆在華新這個圈子那麼多年,根本就和外界脫節了,虧你還是一個大學生!”
姜大維旋即反唇相譏:“你又很得行哇?”
孟波冷冷道:“沒你得行!但至少我知道努力、知道改變!還有,你別總以為外面很差,我有一個朋友在翔睿工作……翔睿你知道吧?成立也不久,你家的空調都是翔睿送的。歷史比華新差遠了,員工數量也沒法比。可人家就是工資比華新高、福利也比華新好。”
咳咳咳,姜文浩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姜大維依舊固執己見、老生常談:“不一樣的,華新畢竟是國有大型企業、穩定……”
孟波打斷他道:“夠了,說來說去都是老一套,除了這些你還能講點別的嗎?”
兩人火藥味又濃起來,這下陳蘭也不勸了,清楚他們的底線在哪兒。只對姜文浩道:“莫擔心,叔叔和爸爸是這樣的,他們不是在吵架,是在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