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子也許是年紀大了,繁華看盡。從他的諸多問題中可以看出來,他並不在乎沈黎的家世出身,反倒對他的學問,閱歷,愛好很有興趣。這是個真正愛護孫子的老人,他希望孫子找的是能夠攜手一生的愛人,而不是合作夥伴。
可惜的是,沈黎只是宋硯的合作夥伴而已。對於陪宋硯演戲來騙宋老爺子,沈黎的心中充滿了負罪感。
可看到宋老爺子開心得像個孩子,他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中午,沈黎陪老爺子在療養院一起吃飯。為了哄老爺子開心,沈黎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拿手菜。
宋老爺子看到孫媳婦兒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甚是欣慰,高興得多吃了半碗飯。
他們陪宋老爺子待了一天,到下午才離開療養院。
宋老爺子把他們送到大門口,依依不捨地說,“得空了多來陪陪我這把老骨頭。一個人待在這裡怪沒勁兒的。”
“那您好好養身體。等過段時間我跟沈黎一起來接您回家。”這話是宋硯說的。
老爺子聽了,心情好了許多。
宋硯將車子開出去很遠之後,沈黎從後視鏡裡還能看到老爺子坐在療養院門口的小小身影,孤零零的樣子,看著很讓人心酸。
沈黎對宋硯說道,“老爺子還坐在門口。”
宋硯嘆氣道,“再等等吧。在療養院住夠三個月就接他回家。”毋庸置疑,宋硯是個孝順的孫子。不然也不會為了老爺子一句話,放棄自己堅持了十二年的演藝事業,回去繼承家業。又為了哄老爺子開心,讓他幫忙出演假男友。
沈黎也是才知道,《第九個彎道》將會是宋硯的最後一部作品。接拍這部作品是為了還王軍成的人情。王軍成是宋硯的伯樂,帶著宋硯摘得了第一座影帝獎杯。為了還這個人情,他答應出演王軍成獨子的新電影。
宋硯開車去了工作室。他的私人律師在工作室裡等著他們。路上,宋硯問過沈黎,需不需要為他請一位律師審合同。
沈黎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他跟宋硯所簽的合同不是商業合同,全是淺顯易通的規定。
在工作室,沈黎看到了散發著油墨味道的新合同,還是熱乎的呢。這一次,他看得更加認真,自己在心裡推敲了合同的每一個細節。
在確定合同沒有問題後,沈黎把手伸進口袋裡掏簽字筆,摸到一塊圓潤的硬物。他把東西拿出來,是一塊和田玉,有半個手掌那麼大,色澤晶瑩,工藝精湛。
“這是?”他把玉拿給宋硯看。早上出門的時候,他摸過口袋,裡面沒有任何東西。
宋硯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說道,“老爺子給的見面禮吧。他喜歡收藏這些小物件,不值什麼錢。給你了,你就拿著。”
“這不合適。我不能收。”沈黎覺得無功不受祿。
宋硯卻道,“下次見面時戴上,老爺子會很高興。”
沈黎想想也是,就道,“那我先暫時儲存。等合約到期,我會如數還給你。”
宋硯沒再接話,一副隨你的表情。
沈黎拿出簽字筆,在合同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簽過以後,將合同遞給了宋硯。宋硯根本沒看合同,直接簽上了名字。
簽過合同,宋硯很大方地表示,“如果你接下來需要捆綁營銷,炒作熱度,我可以免費附贈。”
“謝謝。不需要。”沈黎表示拒絕。他希望這份協議只有他和宋家人知道,然後靜悄悄地開始,靜悄悄地結束。不過合同上也詳細的規定了,一旦被拍到兩人在一起的照片,甲方有權利選擇公開或者否認。
沈黎倒是不怕宋硯公開,他覺得宋硯剛才的話是在試探他。因為宋硯很珍惜自己的名聲,出道十二年,從來沒有被媒體拍到 過緋聞。
和宋硯分開後,沈黎回到家中繼續研究劇本。這是他接拍的第一部擔任男主的電影,他希望能憑借這部電影在娛樂圈佔據一席之地。他倒不是有野心要拿影帝,他只是想賺錢,賺很多的錢。等他有錢了,他就能幫父母還清欠款,一家人才能夠團聚。
沈黎看著手機裡的照片,眼睛酸酸的。那是半年前,他的媽媽透過一個陌生郵箱發給他的照片。照片裡,媽媽的面板曬得黑黝黝的,人看著也老了許多。那麼愛美的媽媽穿著土黃色的工作服,沖著鏡頭努力展現出快樂的模樣。他爸也是,從儒雅的商人變成了果農,整天就是幹澆水施肥打農藥這些工作。
為了不連累沈黎,父母始終不肯將去處告訴他。每隔一段時間,他們會發一張照片給他,告訴他,他們過得很好,讓他不用擔心。
在他們出事前,費了很大的功夫將沈黎的戶口遷到了遠房親戚的名下,還為沈黎改了名字,從沈玉溪改為沈黎。現在沈黎的戶口本上,父母另有他人。他在法律層面上已經不是爸媽的兒子了。
沈黎寫了新的郵件,告訴他們,他很快會出演電影《第九個彎道》的男主角。雖然收不到父母的回複,但是沈黎還是有時間了就會給他們寫郵件。明知道他們可能看不見,但是這是他唯一能夠聯系父母的方式。每次寫郵件,他都會把自己的新住址和電話附在後面,就希望有一天能夠接到他們的電話,聽聽他們的聲音。
《第九個彎道》的籌備工作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沈黎很快接到劇組的通知,讓他明天準時去攝影棚拍定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