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他隱忍的模樣全落入另一雙眼中。
床上的男人從他進來起就盯著他——他轉身要碰門時,男人繃緊的身體稍稍坐起,像那團無以名狀的黑霧一樣隨時能發起攻擊;聽見關門的響動,胳膊上鼓起的肌肉緩緩放鬆,健壯的身體又慢慢倒了下去,姿態放鬆,像太陽底下懶洋洋的雄獅。
黑暗不影響孟陬看清小天師那張被慾望逐漸侵染的臉,易碎又美麗,有種獨特的性感。
但他知道擁有這具脆弱身體的人並不嬌弱——正如現在這樣,在‘符紙’的作用下仍能一點點站直了身體,溫和堅定地用手輕觸著他的黑發。
沒有狎暱意味的簡單接觸,也不是為了傷害他。
因為小天師就是用這種方式感受世界。
“……”
孟陬忍不住這隻手的撫摸下輕輕閉上眼——遍佈紅血絲的眼。
以凡人之身飼養惡鬼並不容易,他日日噩夢纏身,身體是這一世的,記憶與夢境卻停留在前世最痛苦的時期,不斷將他拉回泥沼,令他狂躁、仇恨。
他的情緒是惡鬼的養料,暴戾是,情.欲也是。
重生以來他從未睡過一個好覺——直到小天師對他使用昏睡符,他短暫地睡了一會,一個夢也沒做。
孟先生的頭發並不柔軟,一路摸下來,大概能在腦海中描繪出一個骨相優越的男性輪廓。
只是他想象不到主角眼睛是什麼樣子,所以這幅畫像總是缺了點神韻。
寧述知道孟陬醒著,他叫了幾聲孟陬都沒有回應,像是沉溺在某種狀態中無法自拔——應該是受了符紙的影響。
孟陬體溫偏高,心跳得很快,渾身肌肉繃著,彷彿隨時能出拳打爛對他心懷不軌的人。
不知是他與孟陬有幾面之緣還是什麼,孟陬並未打爛他,還允許他這樣摸來摸去。
在寧述摸到男人肩膀時,猝不及防聽見一聲悶哼——
愣怔間,他的手腕被攥住,猛然朝旁一拽。
寧述踉蹌著跌入床中,鼻尖撞上溫熱人體,整個人被抱了個滿滿當當。
“……孟先生?”
寧述被抱懵了,半晌,艱難從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懷抱中掙紮出半張臉,遲疑地叫了聲。
健身痕跡十分明顯的大腿沉甸甸地壓著他,不多時,就成了他小半身體都被壓住的姿勢,根本推拒不開。
他聽見身上人滿足地喟嘆一聲,啞得幾乎不成字音的男聲響起:“……好涼。”
跟孟陬的體溫一比,寧述身上的確算涼的。這種抱姿倒也沒讓他太難受,只是過分親密,寧述有些不能接受。
他輕聲喚著孟陬的名字,慢慢在孟陬胳膊上輕拍,想讓男人鬆手。
除那兩個字以外,孟陬沒再說話,粗重氣息一陣陣噴灑在寧述脖頸,很快將那塊面板燻紅了。
“……”
寧述清晰感受到有個什麼東西抵著他,這太尷尬了。
不過離孟陬越近,他越能感知到屬於符紙的微薄力量,但這種力量是被另一種詭異的術法壓著的,並未奏效。
也就是說孟陬變成這樣恐怕不是他的符紙問題,是有別人對孟陬下了手,用的還是邪術。
寧述再度屏息凝神,覺察到術法是直接種在孟陬身體裡的,可能是下在食物裡面被孟陬服下,也有可能是透過花香或……
身體一僵。
因為孟陬在輕輕地,蹭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