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勝在整潔,牆上掛著大大小小的輿圖,房子中央是一個很大的演習沙盤,上方多?處插著小棍等物做標識。
此時已?是深夜,男子端坐在沙盤前垂眸深思,良久一動不動。身著黑色勁裝的身軀被微晃的燭火照映在牆影裡,更顯高大。
身旁是一張只夠容納單人的床。睡在這上面的宋淮安先幽幽嘆了一口氣,緩慢睜開眼睛,正要起身,男子側身對著他,並未看過來,淡淡道:“多?躺著養養吧。”
宋淮安停了下,依舊撐著坐起身。
男子這才將目光從沙盤移開,看了眼他,作勢要起身去攙扶,宋淮安擺擺手?示意讓自己來,男子一頓,隻立在床邊看,沒堅持。
宋淮安靠坐在床頭,臉色雖然蒼白,但臉上仍舊帶著輕松的笑意,打趣道:“你這是自己躺了幾個月躺傷了,想讓我也嘗嘗那滋味兒?”
顧望笙坐回凳子上,看著他說:“我回晚了,否則不必你硬上,舊傷未愈還跌落瀑布。”
“他們?知道你是秦青,一直暗中監視你,能安然離開京城已?經難得。”宋淮安嘆道,“如今你是天?高任鳥飛了,就怕將靈和顧裕騏發現之後惱羞成怒,對謝公子下手?。”
“他們?暫時不會起疑,還以為這裡是你假扮秦青,也對成了傻子的顧裕幀沒興趣,現在顧裕澤重傷失蹤,宮中夜變,奸妃和顧裕珩不會坐視顧裕騏登基,定有一番爭鬥。我們?要借這個時機速推北上。”
顧望笙說著,目光回到了沙盤上。
“你回來了就好?說,我沖鋒陷陣是真不行。我一介讀書?人,哪是幹這粗活的命,嘖,受苦了受苦了。”宋淮安道。
顧望笙懶得理他。
宋淮安也看到了沙盤上,過了會兒低聲道:“無論奸妃和顧裕騏誰贏,顧裕澤都已?出局。可是一日沒找到他的屍體,就不能覺得他已?經死了。”
“藺家也還在搜找他的下落。”顧望笙說。
“要謹慎,可能是做假樣子給我們?和京城看。”宋淮安警告道。
顧望笙微微頷首,然後說:“無論他死或沒死,藺家都必反。”他的視線移到沙盤另一邊,說,“潘家也會反。”
“他們?兩家不反也不行啊,就算說真心效忠顧裕騏,人家也不會信。藺家自不必說,潘家和顧裕騏如今也是水火不容了。”宋淮安幸災樂禍道,“顧裕騏和將靈也是挺有意思,沖冠一怒為紅顏,說殺潘家兄妹就殺。”
顧望笙起身去輿圖前端起燭火湊近細看,漫不經心道:“他倆沒這麼沖動,他們?不殺,顧裕澤也會殺,然後嫁禍給他們。”
“他們?……咳咳……咳……”
顧望笙放下蠟燭,倒了杯水給他。宋淮安接過來道了句謝,喝了幾口,喘了喘氣,笑道:“他們?不殺,咳,我們也會殺。從顧裕澤挑撥潘鳳知道顧裕騏和謝婉柔的私情那刻起,潘鳳就已?身陷死局。潘鳳一死,咳咳……潘成棟也……咳咳……”
“行了,少?說點,先養好身體。”顧望笙道。
宋淮安長呼一口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