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裕騏在繁忙的政事之餘挑燈研習佛偈,主動找她清談,她卻都愛答不理地推說談不出?來。
他若顯得過於殷切求談,她就會煩不勝煩地隱忍地說“王爺諸事繁忙,不必特意相陪”這種話來下逐客令。
這一想,顧裕騏也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兩人靜靜地喝完了一壺酒,將靈忽的問:“我?們的秦王殿下最近如何?”
“風雲變幻,正待化龍。”楚王殿下掀唇冷笑道。
將靈一笑:“他自然會春風得意,當初為了秦王這一封號爭鬧出?一堆事來,最後還是落到他的頭上。”
前些時日顧裕澤南下剿匪,與白龍匪軍幾個來回有?輸有?贏,雖然戰況膠著,但對?比從前,皇帝已經頗為滿意,面對?捷報頻頻叫好?,甚至還在一眾四皇子系朝臣的起鬨下封了顧裕澤做秦王。
顧裕騏淡道:“當初你假死,張固幫你矇混脫身,顧裕澤終究還是查了出?來。他沒急於聲張,暗中?觀察,當張固和宋淮安那邊傳送訊息時抓了個正著,以戰時叛罪處死了。”
“可惜。”將靈的臉上卻看不出?多少惋惜之色。
酒壺裡還剩幾滴,他倒在桌面上,用?手?指劃拉畫了幾下。
“白龍匪軍的意圖很明確就是直驅北上打入京城,接下來只要他們跨過青楓山、炎雲崗和飛瀑峽、水城這幾處依仗地勢地貌易守難攻之處,再往後就很好?打了,屆時就算豲戎軍相助,恐怕也不道。
顧裕騏冷漠道:“那也要他們打得下來。秦青如今成了傻子,宋淮安心肺中?過毒箭遲遲未好?,近來反複發作,幾次告危。恐怕現在也很亂。就讓顧裕澤再拖拖他們,拖到炎雲崗就都沒有?了利用?價值,在飛瀑峽一併送去見閻王。”
飛瀑峽顧名思義,處在綿延數裡的懸崖峭壁之中?,水流湍急,大小瀑布密集,很難行軍。
宋淮安不必說,若顧裕澤在這裡出?個什麼“意外”,是很順理成章的事,就算明知和顧裕騏脫不了幹系,也拿不住把柄。
將靈搖頭:“秦青變傻子是我?親眼?所見,這個不必存疑,可宋淮安狡猾多變,他幾次告危時都只有?親信在身邊,不許別人靠近,何況也可以裝。”
顧裕騏卻道:“不必管他是裝的還是真的,打就是了。”
“倒也是。”將靈笑道,“顧裕澤一死,你封太子,藺家軍必反,豲戎軍便可以協同鎮亂為由進入大梁。”他意味深長?道,“否則等咱們這位英明謹慎的皇上和他那神秘的國師算出?豲戎軍能入梁的日子,可就遠了。”
“他終究還是有?些防備,這是人之常情,你不必為此介懷。而且他做事一向反複。”深受其害多年?的顧裕騏說。
將靈挑起眼?尾看他,調侃道:“你早點登基吧楚王殿下,和你打交道比跟那個死老頭子舒服多了。”
顧裕騏冷冷道:“我把潯陽以南都劃給你,你當然更樂意和我?打交道。”
“別說得這麼委屈啊,豲戎若半點好?處都沒有?,摻和你們大梁的這些破事兒幹什麼?”將靈笑道,“而且潯陽以南真正屬於大梁的地界也沒多少,還得靠我?們豲戎將來立穩腳跟後自行去打下那些南疆小國,還都是些瘴氣彌漫窮山惡水的地方。”
顧裕騏道:“那也比現如今豲戎的地界富饒。”
將靈嘆了一聲氣:“確實。前日王城附近又發生?了沙暴……城底的暗河主流早些年?改道,只餘下支流,這幾年?支流的出?水口自然萎縮, 恐怕十年?內會枯竭。”
他又嘆了兩聲,轉頭又望向天上的明月不再言語。
將來謝善淩必定會為此大怒,但他也是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