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夫說謝善淩發燒不是因?為心中鬱結,也就?不是因?為思念不得相伴的情郎,可謝善淩病得神志不清的時候叫顧裕澤總是確有其事的。
顧望笙決意繼續恨他。
但面對謝家人時總要裝一裝。
然而,顧望笙的一番殷切並未換來?謝家人的好臉。
他們比起成親當日冷淡許多,也就?是敢怒不敢言罷了,還不是因?為怕顧望笙的大皇子身份,而是“人質”在顧望笙的手上,怕顧望笙背地裡報複在謝善淩的身上。
——成親短短三日,謝善淩已?經深夜發過?兩次燒請大夫入府治療。這訊息想不知道?也難。
雖然大皇子在別的禮數上週全,想來?也能想到?是什麼原因?導致謝善淩深夜發燒,從某種角度來?說也許還會有些人覺得這代表大皇子寵愛謝善淩至深……可大皇子就?不能看在一個?如此虛弱的病人的面上剋制一些嗎?!這種寵愛不要也罷!
事實上當時佘郡主得知訊息就?要沖去大皇子府,謝聰早一步回?來?阻止了她,說是謝善淩猜到?了,讓他回?來?勸她別去,他沒別的事,大約是一開?始不適應皇子府生活,讓她別擔憂,再看看。他又?不是傻子,若實在適應不了,自?然會想法子跑。
此時顧望笙捱了一通冷遇,根本不敢有怨懟,臊眉耷眼地看著岳母對著謝善淩抹眼淚,口水吞了再吞,訕訕搭話:“是我的不好,我今後會更小心照料,不再讓善淩生病。”
佘郡主不搭理他。先前裝得那似模似樣的,還拿個?小本子記下如何照顧謝善淩,騙得她心甘情願將寶貝兒子嫁給?他,誰料這才三天就?照料成這副模樣!
“才三日就?又?瘦了。”
她對著謝善淩說話,卻分明是對著坐在謝善淩身旁的那個?混球說。
混球訕訕地賠笑:“會叫府內廚子好好給?他補的,下次回?府時必叫他胖些。”
佘郡主飛快地白他一眼,看回?謝善淩,又?開?始忍不住抹眼淚。顧望笙如坐針氈,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善淩並不希望母親和其他家人為自?己擔憂難過?,只得打碎牙齒和血吞,在人前替顧望笙圓場:“母親何故如此?大殿下待我很好。只是我自?己身子弱,倒叫大殿下為我操心,夜裡為我喂藥端水,從不假手他人,一守就?是大半夜。”
後面幾句倒是實情。
顧望笙怔愣片刻,悄然直了直腰板,偷偷瞅謝善淩的臉色。恰好謝善淩轉過?頭來?看他,沖他靦腆羞澀地嫣然一笑,如同春風吹化了白雪,夏雨綠遍了江岸……不,這個?“綠”字不好,不該再提。顧望笙暗自?如此思忖。
佘郡主見兒子這模樣,也愣了,細細觀察兩人眼神交纏,兒子固然露出了她頭一回?見到?的、令她汗毛直豎的可怕嬌羞之感?,大殿下更是盯著兒子一副迷戀得失了神智的沒出息樣兒……
佘郡主想了又?想,暗暗決心一會兒趁大殿下不在時勸一勸兒子節制些……
她此刻怕就?怕不止大殿下不知剋制,謝善淩也跟著胡鬧,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但一時半會兒沒找著時機,倒是謝老夫人派人過?來?請問大殿下和謝善淩願不願意一大家子吃頓團圓飯。這倆人自?然都願意,丫鬟立刻回?去傳話,不多久又?來?了,說老夫人請他們先去前廳一邊等著上菜一邊聊聊。
佘郡主走在略微前面兩步,忽的裝作不經意地轉頭看向某處,實則餘光狂瞥身後那小兩口。
謝善淩主動示好,抬起手臂輕聲對顧望笙道?:“我還有些不舒服,你扶著我一些。”
顧望笙火速扶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繞過?他背後攬住他的肩,柔聲道?:“多謝你替我向岳母解釋。”
“應該的。”謝善淩溫柔道?。
關鍵時候謝善淩竟是如此善解人意,不計前嫌地體貼自?己尷尬,顧望笙喉頭幹澀,生出愧疚來?。
說來?說去,其實主要是顧裕澤的錯。倘若顧裕澤不是斷袖,不就?沒這回?事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