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咱們都被人當傻子使了?”
“呵呵,恐怕是這樣。”
……
關於謝善淩要如何嫁過去,譬如要不要鳳冠霞帔,其實顧望笙客氣地詢問過佘郡主的意思,還託佘郡主詢問謝善淩的意思。
佘郡主自然來問兒子,兒子興趣缺缺,擺弄著窗臺上的盆栽道:“隨意。”
先前婚事是謝善淩自個兒應下的,一副樂意嫁的模樣,如今卻這樣子,佘郡主卻也沒覺得矛盾。中途發生了那些曲折,謝善淩發過病,他病後總是這樣性情大變。
佘郡主不敢表露得太擔憂影響他,只得在心中暗暗長嘆,然後強顏歡笑。
“大殿下是說無需逼迫你穿女子衣飾,就穿和他一樣的即可。”她道,“倒是娘有些私心……娘一直留著當年嫁給你爹時的鳳冠蓋頭,那時懷著你,還和他說笑以後不知是傳給兒媳婦還是閨女。”
誰料世事多變,兒媳婦也沒有,閨女也沒有,丈夫都沒有了。
謝善淩聽她說這話,急忙扭頭關切地看她。她其實很少在他面前提起父親,可他知道她並不是不懷念父親,只是怕自己聽了傷懷。
謝善淩不由愧疚起來,半晌,道:“娘,兒子不孝……”
佘郡主眼中含著熱淚忙道:“你沒有不孝,善淩,你沒有做錯,只是時世不容。娘從未怪過你,只是心疼你受病痛折磨之苦,望你今後能振作起來,好好兒的。”
謝善淩的眼中也酸脹起來,想了想,笑道:“我記得小時候見過孃的鳳冠蓋頭,確實是精美絕倫。我既十八歲前都被當女子養大,如今也算是盡孝道,全孃的心願,就戴鳳冠出嫁吧。”
佘郡主又高興又擔憂:“你無需為了娘……”
他打斷她的話,道:“並不勉強。何況……其實兩個男人拜堂有些尷尬,我拿蓋頭擋一擋臉就好多了。”
那不是更尷尬嗎……佘郡主欲言又止,怕說破之後兒子更更尷尬,又細細打量之下見他確實是一派平和隨意的模樣,想了又想,最終點頭。
於是到了成親這日,謝善淩的喜服倒是男子款式,卻頭戴著鳳冠,鳳冠上頂著蓋頭。鳳冠稍稍做了些修整,沒先前那張揚,謝善淩戴著不顯突兀。
時下婚娶,多是新郎官兒在新娘的孃家府門前等候,喜娘將新娘背出來放到喜轎裡,可謝善淩蓋頭蓋得,卻不好意思讓喜娘背自己,難得提出一條意見,想自己走出去。
佘郡主將意思告訴顧望笙,顧望笙當時爽快地應允了。
然而!到了臨了,謝善淩正要從椅子上起身,聽見窗外一陣熱鬧,大姐謝婉青在院裡歡笑著大聲道:“可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麼?”
熟悉的男子嗓音道:“還真是等不了。我來背善淩上轎!”
頓時滿院子起鬨聲。
謝善淩:“……”
他默默地抬起手,將喜帕往下拉了拉。但立刻就被人拉回原位。他又抬手往下拉拉,又被拉回去。他深呼吸,攥住喜帕再次下拉,這回不鬆手,與那股要拉回去的力量默然抗衡。
喜娘幽幽道:“少爺,您那樣拉法兒,喜帕走兩步就要掉啦。”
“找個東西卡住……”謝善淩低聲回應,倔強地依舊攥著喜帕試圖下拉。
“那多難看。”喜娘繼續幽幽,“鬆手少爺,喜帕都被您攥皺了。”
兩人僵持間,外頭的人已經刁難過一番新郎官兒,終於肯從門前讓開,佘郡主親自推開門,朝裡柔聲道:“善淩,殿下親自來接你了……善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