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伯卻猶豫道:“可是爹,都知道他是為了善淩才去打潘成棟,因而才得罪潘家有此下場,我們此時落井下石豈不是要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
謝老太師看了他一會兒,忽的搖了搖頭,視線移到大兒子臉上思考一陣,也搖了搖頭,再看看大孫子,還是搖頭。
眾人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覷,謝二伯最按捺不住,問:“爹……”
他話剛出口就被謝老太師打斷。老太師道:“你去吧。”
被公爹看著的佘郡主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道:“是。”
佘郡主當天下午就遞牌子進宮了。
雖然如今她母家落魄了,到底祖上顯赫過,乃是開國元勳,太祖的拜把子兄弟。何況她丈夫為民而死,她守寡多年,侍奉公婆,與妯娌和睦,頗有美名,皇帝願意給她面子。
佘郡主一見著皇帝,皇帝剛要開口寒暄兩句,就見她往地上一跪開始哭自己命苦,怎麼二十三年前謝三就沒帶著自己一起走呢,否則自己哪用得著受這些苦……
皇帝:“……”
這陣仗可真是非常極為很是眼熟啊!!
皇帝當即沒了寒暄的心思,暗暗翻著白眼等她哭完說話。
良久,佘郡主消停許多,用手帕抹抹淚,哽咽道:“當年那事也就罷了,畢竟是善淩不該那麼犟。我如今只希望他好好兒地活著……”
皇帝瞥她一眼,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朕心裡有數,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牽連謝家。”
佘郡主道:“還請陛下立刻解除善淩與大殿下的婚約,否則謝家上下都不得心安。陛下最知道謝家上下除了善淩這個討債鬼,其他人有多安分守己,謹小慎微。今日之事實在是令人寢食難安,公爹他老人家聽聞訊息幾欲昏厥。”
皇帝皺眉道:“如今還沒結論就急吼吼地解除婚事,讓旁人知道了,怎麼看待謝家?”
佘郡主悲痛道:“顧不上了,陛下!甘蔗哪有兩頭甜?”
皇帝欲言又止,最終長嘆一聲氣,擺擺手允了。總之是謝府自找的。
佘郡主帶著解除婚約的旨意回了府,謝二嬸馬不停蹄帶著這訊息出了府,她抹著眼淚到處向貴婦人們訴苦和澄清:謝府並非有意忘恩負義,實在是怕了某府!你們也要體諒我們,可千~萬~別到處去瞎說啊!我們也是不得已!
當天還未入夜,京城的達官顯貴家已經都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當年之事給謝善淩留下了嚴重的創傷,近日他遭受刺激,舊病發作,幾欲死去,大皇子沖冠一怒為藍顏,將潘成棟打成重傷,得罪了潘家。
皇上礙於失散多年終於複得的父子親情,又念在大皇子是已故元配皇後唯一的血脈,不忍心嚴加懲戒。潘家氣急,竟故態複萌,如同當年陷害謝善淩一般捏造罪名陷害大皇子!
大皇子是不是與白龍匪軍勾結,這大家著實不清楚。聽起來固然荒謬,可他流落民間十多年,聽說還失過憶,若真是,那也說得通。
可謝善淩是不是真的勾結豲戎,這大家難道會不清楚嗎?有些事兒不便擺到臺面上說,老百姓是不知道的,可在朝為官的哪會一點風聲聽不到?
之所以謝善淩一再惹是生非卻仍舊在潘案之前一路高升,不是因為他祖父是誰他爹是誰,而是因為他在舞象之年,還未得功名官職的時候,便已立下奇功,將混入京城的豲戎探子順藤摸瓜大清洗了一遍。
外界所說他和最受豲戎王器重的豲戎三王子將靈來往過密?那確實是來往過密。不來往過密虛與委蛇他怎麼順藤摸瓜?
那將靈當年扮作中原人,率領兩百豲戎奸細深入京城,苦心謀劃多年,別說大小官員的家宅中,就連皇宮大內都被他們埋了眼線。若沒有及時揪出,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後來私奔……是不是有私情那說不清,奔是確實奔了,可跟著四皇子追去邊塞的輕騎有三十人,人人皆是貴族子弟,回家都斬釘截鐵地說他們趕到的時候謝善淩已經親手了殺死將靈。
他們驗過屍體,確是將靈沒錯。也不是做戲,那柄利劍自將靈左胸穿透,恐怕沒人能如此還不死,除非那將靈是個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