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貴妃陷入無言,半晌訕道:“我一介女流之輩,哪想得到世上竟還會有此等顛倒黑白的無恥之事……”
剛剛進屋的顧裕騏:“……”
司馬忠良恭敬道:“二皇子殿下。”
菅貴妃的神色卻冷淡下來,甚至還對司馬忠良如此殷勤有所不滿,略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一眼都懶得看顧裕騏。即便顧裕騏與三皇子一樣是她的親生骨肉。
她向來偏疼三皇子顧裕珩。
顧裕騏只比顧望笙晚一個月不到出生,今年亦是二十五,也尚未成親。他五官酷似生母,膚白貌美,如同精雕玉琢的一般,卻氣質陰鬱,因此一眼看去與豔麗張揚的菅貴妃並不相像。
顧裕騏沖司馬忠良頷首喚道:“仲父。”腳下無聲地來到菅貴妃面前,向她跪下叩頭,“母親。”
菅貴妃這才垂眸看他,冷淡中帶著許多嫌棄。背後冷不防被司馬忠良輕推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生硬地說:“起來吧。”
顧裕騏起身後,菅貴妃眼睛看向別處,問:“怎麼今日才回?”
回答的聲音清冷:“接到仲父傳書,兒臣便立刻折返,只是途中遇到了流民為禍……”
菅貴妃不耐煩聽他多說話,打斷道:“廢太子回來了,你知道了吧?”
顧裕騏點頭:“仲父在信中說了。”
外頭忽有小太監傳話,司馬忠良轉身出去,屋內母子二人繼續說話。
“廢太子……那個顧望笙,他要和謝善淩成親了。”菅貴妃道,“可他不能和謝善淩成親。”
她將剛剛司馬忠良的分析當成自己的話說了一遍。顧裕騏聽完沒有說話。
菅貴妃等了等,不悅地瞥他一眼,正要斥責,目光一定,問:“你頭上怎麼回事?”
顧裕騏額頭上綁有白色的傷帶,隱隱有血跡滲出。
顧裕騏淡淡道:“為了盡早趕回,選了有流民為禍的路,不小心傷到了。”
“區區流民也能傷到你……”菅貴妃蹙眉斥道,“你如此無能,將來如何輔佐你弟弟?倒還要他做弟弟的來保護你不成?”
母親的偏心顧裕騏早已習慣,聞言他只是平靜地跪下謝罪:“是兒臣無能,母妃不要生氣。”
“回回氣著我了又來裝孝順。”菅貴妃冷嗤,“成天拉著張臉,好像誰欠你似的。這屋裡沒人欠你,你弟弟更是如此!反倒是你!當初我與那賤人鬥得正狠,你非但不爭氣,怎麼都不肯出來,硬生生比顧望笙晚了一個月,讓我失了皇長子生母的名分,還是個天閹的畸形兒!”
如今說起這事,菅貴妃依舊後怕又憤恨,光罵還不解氣,起身使勁一腳將顧裕騏踹翻在地,道:“好在那賤人死了,否則你定能害得我永世不得翻身!”
顧裕騏默默地爬起來跪回原處,低著頭不說話。發髻因剛剛而有所松動,幾縷發絲散亂垂在臉側。
菅貴妃繼續道:“當時你父皇便要摔死你這不祥的怪物,是我不顧産後虛弱跪在地上苦苦求他,他才饒你一命。他厭棄你,因你而厭棄我,若非你弟弟的出生,我與你,呵,早不知死哪兒去了!你這條命是我保下來的,更是你弟弟保下來的,你這輩子都虧欠你弟弟一條命,記牢了!”
顧裕騏輕聲道:“自兒臣記事起,母妃常常提起,兒臣銘記於心,此生誓死效忠珩弟,輔佐他登上皇位,絕不敢有半點二心。”
菅貴妃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坐回貴妃椅上大口喘氣。
司馬忠良返回來,見著這一幕習以為常,走過去為菅貴妃順氣。
菅貴妃喜他親近,當即心神一蕩,嬌媚地朝他使了個眼色,軟著嗓子嗔道:“他還在呢。”
司馬忠良笑笑,說:“騏兒又不是外人。”
菅貴妃輕嘆一聲,閉上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