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是一場烏龍,可謝善淩沒料想此人竟能做到這個地步,不由得感動非常。
可又見顧望笙那模樣似乎還是不肯相信自己是男兒身,依舊以為是自己嫌棄他,恐他為此生出鬱結,便伸手去拉他,想再把他拉進屋給他看清楚自己真是男兒。
手剛碰上,顧望笙就跟被火燎了似的急忙甩開,紅著眼睛瞪謝善淩:“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動手動腳!你不要清白我還要!我……我……我日後還會有別的太子妃!”
但其實不會有了嗚……不行,顧望笙你必須忍住!男兒有淚不輕彈,彈也不在這裡彈!丟人現眼的東西!顧望笙死死咬住嘴唇如此警告自己。
謝善淩要被顧望笙急死了,深深呼吸,忍著嗓子眼兒裡的疼,聲音嘶啞道:“我真是男子……你聽我這嗓音……”
謝善淩方才十歲,他自以為足夠成熟,可看在十三歲的顧望笙眼裡自然還是不夠。十歲少年便是平常的聲音其實也雌雄莫辯,何況此時傷著嗓子。
顧望笙反倒聽得擔心起來,急忙道:“你別說話了!我知曉你嗓子傷著。唉,你吃魚小心點啊,要是不會吃,讓人給你把刺先剔了……”
這一說,顧望笙又黯然起來。
昨日他偷聽到善菱吃魚把喉嚨傷著,還在心裡無限柔情地想,以後成了親,自己每每把魚刺剔了再給善菱吃,不得是一段佳話?
當時他自己把自己都給甜了個七葷八素。
結果……罷了,日後自有別人為善菱剔刺。
謝善淩:“……”
為何又深情起來……這未婚妻是一定要愛嗎?到底在愛什麼?以前都沒相處過!
唉,但也不是全然不能理解。今人將婚約看得很重,即便是娃娃親也會去官府明文定契,若要解除也要去官府解契。何況是皇室,還是太子。就算當初皇帝知曉真相,自己與顧望笙這門荒誕的親事也是上了玉牒供到皇室太廟裡的。
謝善淩越發愧疚,繼續艱難發聲:“殿下……你信我,我真是男兒身,我昨夜寬衣便是為了給你看清楚……你隨我去屋內,否則我就在這脫不太體面……”
說完,謝善淩觀察著顧望笙生出猶疑的神情,又來拉他。
這回顧望笙扭捏了兩下,到底沒再拒絕。
其實,話說到這份上,顧望笙已經信了。他只是不想相信……
然而,進屋後謝善淩利落地脫去衣裳給顧望笙看了之後,顧望笙想不想相信也只能相信。
他兩眼一黑,回過神來時恨不得自戳雙目,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抬眼瞪著謝善淩,低聲怒吼:“你是男的你跟我定什麼親?!”
這十年的思念,竟是一場笑話?!
謝善淩忍痛道:“昨夜紙上寫了緣由……我八字不好……”
顧望笙打斷他的話:“別說了!我記得!”
可是!你八字不好關我什麼事?!為什麼要騙我的婚約我的感情?!顧望笙想質問出聲,可話到嘴邊卻沒有出口。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這世間究竟還有什麼東西是真的?!
謝善淩訕訕地取出用手帕仔細包好的玉佩,開啟遞向顧望笙。
“這是你母親的東西……還給你……”
顧望笙垂眸看了一陣,劈手奪回,抬眼恨恨含淚看著謝善淩,憋淚憋得太狠,嘴唇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