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笙不說話。左不過就是又不讓自己吃晚飯唄,反正今天也吃不下了。
果然戒貪又是一通借題發揮。
顧望笙愛答不理,扭頭喂雞,氣得戒貪不輕,正要追上去揪著罵,突然來了其他和尚拉他去一旁,說一會兒有達官顯貴的家眷到,要在這兒住上兩夜祈福,得好好兒擇菜做菜。
此處是皇家佛寺,卻並非只許皇家出入,平時別說達官顯貴,便是平民百姓也可前來參拜,維持香火鼎盛。只是若遇到皇家親臨會暫且封寺。
顧望笙對達官顯貴不感興趣,正要離開,隱隱約約聽到那和尚的聲音從風中飄來——
“老太師夫人善品齋菜,你讓戒嗜好好兒做。謝太師夫婦與咱們寺頗有些淵源……”
顧望笙不由一怔,腳步不自覺地便停了下來。
老太師?謝太師?
戒貪問:“老太師夫人也來了?那謝老太師也來了嗎?”
謝老太師!這不是未婚妻的祖父、我的嶽祖父嗎?顧望笙的心思瞬間活絡!
和尚道:“老太師沒來,只來了女眷,帶著幾位哥兒姐兒,都年歲不大,我一會兒還得去通知各處將客院看顧好些。”
顧望笙手中假忙,暗暗聽了一會兒,直到他們離去,他起身側頭看去,想了又想,止不住心頭雀躍,當即多挖了兩碗谷喂雞。
雞不知今日怎麼比平日喂得多,激動得撲稜著翅膀咕咕噠咕咕噠個不停。
想到未婚妻可能也在,顧望笙的心裡也咕咕噠咕咕噠個不停。
大雄寶殿裡,謝老夫人領頭,女眷帶著孩子齊刷刷跪在蒲團上認真禱拜,一時之間只聽得到和尚在旁的誦經聲。
良久之後,謝老夫人率領眾人磕了頭,這才讓侍女攙扶著起身。其他人也才紛紛起身。
老方丈上前笑著與謝老夫人說話,問候謝老太師的近況,兩方寒暄起來。
謝善淩仰頭看著巨大高聳的精緻金塑佛像,一時入了迷,直到母親來拉才意識到剛剛祖母叫自己,急忙走過去擺著手鞠躬賠罪。
謝老夫人無奈地對老方丈解釋:“這孩子前日吃魚卡著了刺,傷了嗓子,說不出話來,失禮之處方丈不要見怪。”
老方丈笑道:“自然不會。倒是老衲唐突了,故友久不見,惦記著老太師,他今次又不來,便想見見善淩。”
他仔細端詳謝善淩一番,道:“越來越像是和老太師年輕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了。”
謝善淩乖巧站著任由老方丈打量,聞言沖他抿嘴一笑。
謝老夫人望著這孫兒的眼中越發寵溺:“就這孩子最像他爺爺年輕時候。”
謝善淩他娘忙圓道:“善淩一個女兒家,像爺爺不如像奶奶呢。”
謝善淩:“……”
謝老夫人反應過來,接話道:“哎呀,他爺爺年輕時候貌若好女,比我好看多了,像他爺爺沒事兒,沒事兒。”
謝善淩:“……”
他能怎樣呢?他只能繼續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這事兒得回溯到十年前。
謝善淩出生那晚天有異象,一個老道士來到他家,說他是凰命貴格,就是做皇後的命。
謝家人原本還很輕松,以為老道士是個江湖騙子來討喜頭的,和氣地打趣:“多謝道長好意,可惜了,新兒是哥兒,本朝不立男後。罷了,來福,去取個銀錠子贈與道長。”
老道士卻擺了擺手嘆息道:“老道的意思是,他生而便是皇後命,誰若娶了他,誰便是——”
話沒說完,被及時反應過來的謝家老二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嘴!
謝老二給大哥使了個眼色,大哥會意,將下人打發出去站遠點,關上門,只留滿屋子自家人。
好在剛剛在屋裡的下人是幾個素日忠心的老僕、家生子,不會出去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