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卿看了眼尚樹榮,問了一句跟尚樹榮此時說的話完全沒關係的問題,“你之前不是總喊皇上為皇帝舅舅嗎?怎麼這會兒不喊了,直接稱呼皇上了?”
尚樹榮沉默了,過了片刻,說道,“不想喊。”
尚樹榮也覺得正清帝實在是變得有些讓他不敢認了,那聲“皇帝舅舅”他喊不出來。
顧明卿嗤笑出聲,像是完全看透了尚樹榮心裡的想法,“不想喊就不想喊吧。如果換做是我,我也喊不出來,噁心。”
說完,顧明卿又道,“你不必擔心我。皇上若是想治我的罪,就只管來。我倒是想看看,皇上能如何治我的罪!”
“嫂子,你可別衝動,別意氣用事。皇上畢竟是皇上,若是他執意——”
“皇上的確是皇上,現在的皇上是變了很多,可有一點,怕是到死也不會改變,那就是他愛面子!”
尚樹榮一愣,繼而一笑,“嫂子說的很是,皇上愛面子,在乎史書對他的評價,所以有些事情他不能做。”
正清帝若是要治罪顧明卿的話,用什麼名義呢?
正清帝難道敢將他的那點事情說出來,跟世人掰扯嗎?
正清帝不敢!
正清帝能怎麼說,能告訴別人,他聽信了淮陽道長的話,去抓童男童女,打算放幹他們的血煉製重返青春的神藥?
只要正清帝敢說,他所有的名聲怕是都要毀得一乾二淨了。正清帝這樣愛面子的人,哪裡能接受這樣的事。
事情一出,傻子都能猜到史書會如何寫正清帝。正清帝想當名流千古的明君,那是沒戲了,他給後人的形象就只能是徹徹底底的大昏君!
這對正清帝來說怕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
所以正清帝不敢。
只要正清帝不敢將所有的事情扯開,那就的確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皇上怕是會找其他藉口的。”尚樹榮剛放下心後,又有些擔心地說道。
“那就讓皇上找藉口吧。我也想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皇上到底想如何!”顧明卿仍然絲毫不懼。
顧明卿接著道,“況且我現在要想的不是皇上找我麻煩,而是我們得找皇上討個公道才行!我的宇軒被淮陽道長的人抓走,我洩憤在他身上戳了幾個洞,割了幾塊肉,我難道做錯了?”
這就是倒打一耙?
尚樹榮搖搖頭,這不叫倒打一耙,而是先發制人。抓唐宇軒的人怕是正清帝,可是顧明卿卻將事情算到淮陽道長的頭上。其實將事情算到淮陽道長的頭上也不叫錯。
“嫂子厲害,我佩服至極。只是還是想提醒嫂子一句,皇上畢竟是皇上,別太惹怒他,否則到時候怕是要遭殃。”尚樹榮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顧明卿卻幽幽看向尚樹榮,忽地笑了,“因為皇上是皇上,所以無論什麼事情我們都要忍?妹夫,我只問你一句,如果今日被抓走的是靈兒,你還能對自己說一句皇上是皇上嗎?還能像縮頭烏龜一樣什麼都不做,只在那兒死命忍?你跟我說說,你做得到嗎?”
尚樹榮一愣,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被抓走,他的心裡就有一團野火在燃燒,恨得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顧明卿一看尚樹榮的表情,便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人啊,都是這樣,刀子不割在自己的身上,從來就感覺不到什麼叫疼。
顧明卿倒是沒有怪尚樹榮的意思,因為他清楚尚樹榮的確是好心,是關心她以及唐家,才會如此說。
只是有些事情,顧明卿實在是忍不住,也不願意忍。
其他事情,顧明卿可以去考慮大局,考慮小不忍則亂大謀,可是這會兒,涉及到孩子,她就做不到了!
尚樹苦笑道,“是我沒有體諒嫂子的心情。嫂子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人生也得任性一二不是嗎?否則光忍忍忍,怕是真的要忍出病了。嫂子若是有哪裡需要我幫忙的,只管說。只要我做得到的,我定會幫忙。”做不到的,那就沒法子了。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沒必要把你牽扯進來。我只盼著你能好好護住心兒。壽慶長公主是什麼的人,你是她的兒子,想必你心裡十分清楚。我不求其他,只盼著你無論何時都能站在心兒一邊,別讓她受委屈。”
尚樹榮當即道,“嫂子放心,心兒是我妻子,我作為她的丈夫,護著她,本就是我該做的事情。”
顧明卿這才鬆了一口氣,“多謝。”
顧明卿早就派人去找唐瑾睿,將唐宇軒被擄走,又被她救回來的事情告訴他。
想來唐瑾睿這會兒已經得到訊息了吧。
今日,不止是麗貴妃在舉行宴會,宴請了眾多誥命夫人。正清帝那兒也召集了許多文武百官商量朝政。
這還真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