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卿瞧著唐瑾睿一臉氣憤,不禁好笑道,“相公,你生什麼氣。難道你還想來你的天理公道,想著你的伸張正義不成?”
唐瑾睿頓時如被扎破的皮球,洩了氣,整個人都變得蔫蔫的。
無論是鎮國公府還是皇太孫,對如今的唐瑾睿來說都是不可攀越的存在。甚至都不能用大山來形容鎮國公府和皇太孫,因為他們是可望而不可即,只要伸出個手指頭就能弄死唐瑾睿。目前就是公孫縣令這麼一個小小的縣令,對唐瑾睿來說都是大山一般的存在。
唐瑾睿的心裡湧起深深的無力感,這種無力不是第一次產生的,但是沒有比這一次更讓唐瑾睿感受深刻。可能以後唐瑾睿對權勢會有更大的理解,那種無力感會更為明顯。
“其實,這件事要解決,也不是不可能的。”
唐瑾睿立即灼灼地盯著顧明卿。
顧明卿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個法子,事情被爆出來。”
唐瑾睿再次洩氣,“要是能爆,怕是早就爆出來了吧。哪裡用得著等到今天。一個是鎮國公府,另外一個很有可能是皇太孫,他們敢做這樣的事,可見方方面面都是考慮到了。誰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把這些事情捅出來。我反正是不相信的。有那可能性,除非我什麼時候在路上撿到十萬兩銀票,指不定還有成真的一天。”
顧明卿被逗笑了,眼睛都笑成了一彎明月,“相公,我發現你挺幽默的,那麼會逗人笑。雖然好笑,不過你想的倒是沒錯。指望別人爆出來,這可能性著實是太低了。別指望了。那就只有第二個法子了。”
唐瑾睿忽然對顧明卿口裡的第二個法子也不是很感興趣,淡淡問道,“娘子,第二個法子是什麼?”
“第二個法子啊——”顧明卿拖著長音,一字一句道,“那就是當今皇上駕崩,新皇登基唄。”
唐瑾睿大驚,“你瘋了!”
唐瑾睿恨不得伸手捂住顧明卿的嘴巴,她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顧明卿完全不覺得她說了什麼天理難容,大逆不道的事,神色仍然如平靜的湖水,掀不起半點風浪,“我沒瘋啊。我說的是實話。新皇嘛——無非就是那幾個選擇。要麼是皇太孫,要麼是已經被封的三個藩王之一。當今皇上倒是還有其他皇子,不過年紀有些小,不成氣候。他們的機會太小。”
這些,顧明卿早就在心裡盤算過,心裡也有自己的見解。
唐瑾睿一直都知道顧明卿大膽,每一次顧明卿都能讓唐瑾睿發現她能更大膽一點。但是這一次,真的是出乎唐瑾睿的意料了,世上真的是沒有什麼事是顧明卿不敢說的,就連孝康帝駕崩這樣的事,她都敢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就跟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一樣。
“相公,知道當高官的必要條件是什麼嗎?不一定你學識要多好,不一定你的家族要多顯赫。但是有一點是一定的,那就是你的心得強大。皇權不能不畏懼,但是也不能太過畏懼。太過畏懼,就會讓你束手束腳,不敢做錯一點。這樣畏手畏腳,註定你成不了大器的。”
忽地,顧明卿話鋒一轉,“當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要相公你當什麼傻大膽。太小心不成,傻大膽同樣不成。中間的度需要相公你自己好好衡量。”
顧明卿還是很理解唐瑾睿的,還沒在官場歷練過,現在要求唐瑾睿太多,不現實。也就是出了徐世恩和石伯父的死這兩件事,顧明卿才慢慢放手教唐瑾睿一點,當然不能一蹴而就了。
唐瑾睿聞言沉住氣,過了片刻開口,“如果皇上駕崩,我希望登基的人不是皇太孫。”
有那麼一刻,顧明卿都想挖挖自己的耳朵,看看是不是她的耳朵出什麼問題了。顧明卿聽到了什麼,她竟然聽到了唐瑾睿說“希望登基的人不是皇太孫”,唐瑾睿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著實太令人驚訝了。
顧明卿故意揶揄道,“皇太孫可是正統啊!太子薨逝,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啊。”
儒家不是最講究忠君愛國,講究什麼正統嗎?顧明卿一直當唐瑾睿的腦子因為讀書讀得有些呆滯木板。現在看來還還真沒有,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唐瑾睿就是呆滯木板,那也是有限的。
“皇太孫若是登基,不是社稷之福。”
顧明卿淡淡道,“因為皇太孫販賣私鹽的事?說句真心話,皇太孫到底有沒有在其中摻一腳,這一點不得而知。儘管可能性比較大。就先當皇太孫的確做了吧。相公,我告訴你,如果以後是皇太孫登基,我敢確定皇太孫登基後,會立即停了這生意。”
顧明卿可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合理推斷。從小接受著帝王教育長大的皇太孫,除非他真的是一根筋,或者是個傻帽,否則哪裡有挖自己的江山去供給敵國的。皇太孫現在之所以做了,那也是因為他目前只是太孫,而非帝王。身份不同,做的選擇自然不同。
唐瑾睿神色冷然,“不一樣的。就算皇太孫登基以後停了,那又如何?但是他已經做過了!皇太孫能一次不顧大晉利益,以求私利。那麼就會有第二次。只要做出第一次,那麼以後就簡單多了。這樣的君王又豈會是英明之主。他若是登基,非社稷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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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卿收起臉上不以為意的笑,正色打量著唐瑾睿。顧明卿發現她真的是小瞧她的相公了,真的是太小瞧了。顧明卿原先只當唐瑾睿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現在看來這評價有些低了。唐瑾睿這何止是未經雕琢的璞玉啊,簡直就是蒙塵的稀世珍珠。
就是唐瑾睿現在還太過稚嫩,未經真正的雕琢打磨。
“娘子,你那麼看著我做什麼?是我哪裡說錯了嗎?”
顧明卿回過神,緩緩搖頭,“不,相公你沒哪裡說錯。你說的很好,也很對。”
唐瑾睿覺得顧明卿神色怪怪的,心裡再次打起鼓來,“娘子,是我哪兒說錯了嗎?如果是,你只管說。”
顧明卿好笑道,“我什麼時候說你錯了,為何在我面前如此小心翼翼的。我生氣時是什麼樣子,你難道不知道?”
顧明卿生氣很少有表露在外,總是那麼淡淡的,但是就是能讓你知道她生氣了。
“相公,你說的很好。我只是在想,我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相公,以後你得有點主見,自己多想想,多考慮考慮,別總顧忌我。”
唐瑾睿理所當然道,“你是我娘子,我在意你,願意想你所想,這難道不是應該的?”
顧明卿好笑地想著,感情唐瑾睿居然還是個妻奴。這應該是遺傳他親爹唐立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