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院裡,所有能看見的物品都淩亂地滾在地上,再往裡走進入正廳更是破敗悽涼,一應傢俱物什兒?都被人砸碎在地上,就連擋風的棉布簾都沒?放過?,冷風裹著雪花呼呼往房間?裡灌,凍得縮在地上的一家三口瑟瑟發抖。
一群彪形大漢圍著高志弘猛踹,還有一人提溜起?高玉傑,手拿一把尖刀抵在大動脈上,嚇得高玉傑都不敢掙紮,生怕尖刀紮到自己。
為首的看著肖姍,獰笑道:“趕緊把錢給我交出來,不然,你這寶貝兒?子可不禁劃拉啊。”
肖姍雙手合十?地求饒,磕得額頭上都是血,淌下來和眼淚融在一起?,彷彿在泣血。
她啞著聲音哀求:“真的沒?錢了,真的沒?錢了,再寬限我們幾天,求求了,年後,年後我們一定還上,一定!”
為首之?人“嘖”了一聲,“上次你說沒?錢,最後不還是給了我們五萬塊?這次說沒?就沒?了?”
“這次是真的沒?了。”肖姍哽咽著匍匐在地。
為首的人眼神示意一下,刀刃再一次貼近高玉傑的頸動脈,肖姍嚇得都叫不出聲了,整個人頭發散亂,只訥訥地張嘴,一雙眼睛血紅地睜著,連氣都忘記喘了。
對面,一股熱流順著褲管滴到地上,液體表面馬上就被冷風吹得凝結成冰,大大削減了腥臊味的彌漫。
但即使這樣,提溜高玉傑的人仍舊是嫌惡地捂住鼻子。
一旁,高志弘被人架著以頭搶地,本就不高的鼻樑骨幾乎要被砸得凹陷進去,一張臉模糊得只能看見血色,嘴裡含糊不清地叫著。
肖姍的注意力全在高玉傑身上,她巴不得這群人現在就把高志弘打死!
自從上次她拿出那張卡給這群人後,高志弘對她的打罵更加頻繁了,喝了酒撒酒瘋要打,沒?喝酒清醒著也要打,就因為她揹著他存錢。
狗屎的男人!也不想想要不是那?五萬塊錢,他們一家子會被打成什麼樣?!尤其是玉傑,玉傑年紀還這麼小,哪裡受得了那?群人的毒打?!
窒息邊緣,肖姍猛吸一口氣,回過?神來,“咣咣”往地上磕頭,地板上都是血印,嘴裡還乞求著:“求求了,求求你們,真的沒?錢了,我們連地暖都開不起,年貨都沒?置辦,真的沒?錢了……”
為首之?人不為所動,老賴的路數他見得多了,繼續威逼道:“我們可從來不會空著手回去,你總得給我們點什麼。”
肖姍跪在地上仰起臉看看領頭的人,目光晃了晃又轉到高志弘那?邊,張著嘴不出聲道:“他!你們把他帶走!心肝脾肺腎想拿哪個拿哪個。”
“嗤,”那?人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笑出聲,“你以為我們傻啊?一個酒鬼,哪個內髒是好的?拿他有屁用?”
捱打中的高志弘聽見動靜,不用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他睜著腫脹的雙眼盯著肖姍,裡面的惡意濃得有如實質。
肖姍不禁打了個寒顫,顫顫巍巍地繼續求饒:“我!我!我跟你們走!”
“呵,”那?人再次笑出聲,“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能有什麼用?識相的話就把房本拿出來,年後拿著錢去贖。”
肖姍二?話不說立馬踉蹌著起?身去找房本,倒是高志弘一聽對方要房本,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忽然像迴光返照一般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臭表子!別動老子的房本!那?他媽是老子辛辛苦苦賺來的!”
為了高玉傑,別說房本,就是搭上自己的命肖姍都絕無怨言,不就是事後會被高志弘打嗎,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他的寶貝兒?子救下來要緊。
她急匆匆將房本找出來交給領頭的那?個人,速度快得好像沒?受傷一樣。
為首的人接過?房本滿意笑笑,一示意,提溜高玉傑的人就松開手,肖姍急忙沖過?去抱住自己的寶貝兒?子,母子倆痛哭流涕地抱在一起?,足可見母子情深。
領頭的人又一示意,打高志弘的人停了手。
“一個月內再不把錢還上,你們這房子可就歸我們了,”臨走之?前,那?人幽幽道,“聽說這裡要拆遷吶,嘖嘖,不還更好,我們就賺大發了。”
一行人洋洋灑灑離去,留下殘破的家和鼻青臉腫的一家三口。
高志弘咕扭著躲到背風的地方,惡狠狠盯著肖姍,“你個敗家娘們!誰他媽讓你把房本交出去的!”
沒?搭理被打得動彈不得的高志弘,肖姍踉蹌著起?身,扶高玉傑到裡間?,倒出一盆熱水,又找出幹淨的衣褲,耐心溫柔道:“玉傑,擦一擦,然後把新衣服換上,媽去給咱做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