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都要結束了,政寧叔叔還沒處理完工作上的事嗎?
潛意識已經知道那個答案,但大腦的防禦機制依然在阻止他認清現實。
最後一句唱完,他抽噎著退到後臺,淚花還在眼眶裡打轉,迎頭就遇上導演的怒斥:“祝睿晨!你怎麼回事?!這場戲你是第一次演嗎?!能上上,不能上有的是人上!”
導演是個對藝術精益求精的人,甚至嚴苛到有些吹毛求疵,但正是因為這樣的工作態度,他導的音樂劇才能叫好又叫座,在如今網路媒體發達的時代殺出一條血路。
他知道祝睿晨是祝家最受寵的小兒子,但無論什麼人,演得好他自然會誇,演砸了就該罵!
聽著導演的話,祝睿晨一下子更難受了,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過一句重話,更何況是這麼嚴厲的指責,一時間,他心裡的委屈漫天覆了上來。
本來他就因為政寧叔叔沒來,心裡失落得不行,現在又被導演一罵,“哇”地一下哭出來,聲音哽咽道:“對……對不起,導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是……心髒不舒服……”
周圍的演員和其他工作人員就開始勸,他們都知道祝睿晨心髒不太好,連劇烈運動都不能做,今天弄成這樣也是情有可原,趕緊想辦法圓上後續的劇情重要。
可導演不管他們那套,在他心裡,演員就得為演出負責,身體不舒服早幹什麼去了?演砸了拿出來當藉口了?!
他嚴厲地盯著祝睿晨:“不舒服你早說啊,現在弄成這樣既對不起舞臺,也對不起觀眾,更對不起你自己!”
祝睿晨虛弱地低下頭:“您說的……對,但我……”
他表現出一副弱小無助的姿態,眼底卻盈滿恨意。
導演沒理會他那副弱柳扶風的樣子,招手道:“你們,送他去醫院,小袁,最後一幕你來演——”
“導演!”得知導演要換掉自己,祝睿晨氣不打一處來,急忙打斷對方的話。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憑什麼代替他上臺?!
再說,萬一政寧叔叔最後關頭來了怎麼辦?
最後一幕了,他不可能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即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須讓政寧叔叔看見自己光彩照人的一面。
一個破導演竟然敢想著換下自己,真是不知好歹!
這年頭誰看音樂劇啊,要不是自己,現場指不定空著多少座位呢!
真是給他臉了,等著終結導演生涯吧!
祝睿晨收起眼底的鬱色,無論如何,他的溫柔人設不能倒,尤其是在這麼多人面前。
他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哽咽,但說話的聲音裡還帶著濃濃的鼻音,聽起來可憐極了:“導演,我現在沒事了,我可以的,請您相信我。”
周圍人一聽,無不幫著他勸。
導演是個實心眼,一場戲最忌諱半路換人,如果祝睿晨可以,他還真不想換演員。
他端詳片刻,確認道:“你真的可以?別勉強。”
“可以的,您相信我!”
祝睿晨眼睛放光道,任誰看來都以為那是他對舞臺的渴望,但實際上,他只是希冀著能在第四幕看見那個他心心念唸的人。
時間緊迫,導演臨時改了一下戲後,祝睿晨上臺了。
導演的臨場應變能力很高,第四幕一開場立刻就圓上了第三幕結尾處的舞臺事故,一下子就令劇情合情合理起來。
聚光燈下,祝睿晨一襲華服,跳躍旋轉、歌唱,目光依然看向那個始終無人的座位。
就快要謝幕了,政寧叔叔怎麼還沒處理完工作?!
陳學禮是不是在騙他?
難道說……陳學禮發現了什麼?!
不,不可能,自己一直隱藏得很嚴實,以陳學禮的智商,是絕對不可能發現的!
再等等,再等等……
時間流逝得極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第四幕最後階段,祝睿晨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最後的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