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編出這個謊話,就是因為他打賭陳學禮輸不起。
高莘沒有退路,他只能透過這樣的方式讓陳學禮忌憚他。
哪怕忌憚不了多久,能拖一陣子也好。
將袋子裡的刺蝟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後,高莘提著食材進入廚房。
不多時,鯽魚豆腐湯做好了,奶白的湯底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高莘回憶起幼時的那碗湯。
他嘗了一口,很鮮,卻沒有養母吳曉荔做出來的那種味道,彷彿少了一味調料。
也許是因為做飯的人不同吧,高莘心想,養母是個極其溫柔和善的人,所以做出來的湯都充滿暖人肺腑的感覺,而現在的自己一心只想著複仇,心硬得像顆石頭,自然做不出那種寬和的味道來。
是時候去看看養母了。
吃過飯,高莘去了郊區的墓園。
最角落、最荒蕪的位置就是養母吳曉荔的墓碑,高莘帶了一束雛菊放在墓碑前,然後開始清掃旁邊的荒草。
養母的死給高志弘帶來一百萬的賠償款,可那個男人卻捨不得花錢給她買一個像樣的墓地,哪怕小小一個都不肯,葬禮就更別說了,悽涼得彷彿這個人壓根就沒來過這個世界。
年幼的高莘苦苦哀求,高志弘才沒把養母的骨灰沖進馬桶,但發話讓高莘收好,不要讓他在這個家看見骨灰盒。
五歲的孩子抱著骨灰盒泣不成聲,要不是隔壁的阿姨可憐他、接濟他,毫不忌諱地讓他把骨灰盒暫存在自己家,高莘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哭死過去。
初中時,他開始瘋狂兼職,每天只睡五小時,遊戲代練、幫寫作業,能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終於湊夠幾萬塊錢買了一個位置特別偏僻的墓地。
那天的高莘特別高興,卻根本笑不出來,臉上全是淚,養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讓他感受到溫暖的人,可是他卻在那麼多年後才讓養母安眠。
他覺得虧欠。
他知道養母不會嫌棄墓地偏僻,也不會介意墓碑局氣,但他還是想攢錢給養母換一個寬敞的地方。
鼻腔忽然有些發酸,高莘吸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不能哭,不能讓養母在天之靈都為他擔憂。
高莘摩挲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輕聲呢喃:“媽,你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後面半句話他怕養母擔憂,沒有說出聲,只在心裡默唸:我是不會放過高志弘和肖姍的。
另一邊,陳學禮忍著痛拉開車門,在黑色的車身上留下一個紅手印。
他坐進去,抽了幾張紙巾勉強擦淨掌心的血跡,已經凝結的紅色血孔密密匝匝,看起來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陳學禮暗罵一聲,聯系司機過來接他,然後撥通助理的電話:
“聯系槐州歌劇院,讓他們給我把高莘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