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修長的手上布滿凍瘡,紅腫一片,握筆的時候隱隱發顫,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麼。
律師抬手掩住鼻子,不錯眼地盯著筆尖。
筆尖即將觸碰到紙的瞬間,一個無比明亮的光球轟然在高莘腦海中炸開,無數片段依次閃過:
【陳學禮掐著青年的脖子拖行,全然不顧青年因為缺氧而漲紅的臉,一路從玄關拖到逼仄的地下室,在青年即將窒息之前,猛地將人摔向牆邊。
青年的後腦碰到牆壁發出“咚!”的一聲,痛得他險些暈過去,還來不及大口呼吸就抱頭縮成一團,痛苦地啜泣著。
陳學禮卻置若罔聞,隨手取過架子上的皮鞭,掄圓胳膊抽向青年。
他毫不憐惜地抽著,雙眼裡滿是憤怒,卻不是因為青年,而是因為他深愛著的祝睿晨和別的男人相談甚歡,這令他不爽到發狂!
暴虐的一面不能讓心愛的人看見,只能讓青年承受了,反正無論他怎麼打,青年都愛他。
回想著祝睿晨對別的男人的笑臉,陳學禮抽得更用力了……】
【淩亂的大床上,陳學禮矇住青年的眼睛,痴痴地盯著那對紅腫的唇瓣,無比深情地喚著:“晨晨。”
淚水打濕陳學禮的手,他赫然怒從中起,一巴掌甩過去,青年的臉頓時現出一個五指印,嘴角有血滲出來。
陳學禮卻並不解氣,用力掐著青年脖子,惡狠狠警告:“長得像他是你的福氣,別特麼給臉不要臉!”】
【家庭醫生麻木地走進地下室,熟練避開滿地的安全套,來到暈倒在角落的青年面前,看著對方滿身的青紫痕跡,即使見過無數次,他還是忍不住皺眉。
檢查完奄奄一息的青年,他看向佇立一旁抽煙的男人,嘆息著勸:“陳總,您這樣玩,會出人命的。”
陳學禮冷冷瞥過去,不耐煩道:“你只管看病,能讓他活著就治,不能……”
他幽幽吐出一口濃煙,一側的唇角輕微向上一牽,無所謂地笑笑:“一條賤命而已,死了也沒人在乎。”】
【發現自己心尖兒上的人竟然暗戀他叔叔,陳學禮氣到發狂!
那可是他親叔叔!
祝睿晨怎麼能喜歡他親叔叔?!
他又氣又惱,卻捨不得動祝睿晨一根手指,更沒膽量找他叔叔算賬,唯一的出口就只有那個被豢養的青年。
盛怒之下,陳學禮肆意地發洩著自己的怒火,差點把青年玩死。
可即使如此,被淩虐得奄奄一息的青年唇角卻是掛著笑的。
陳學禮看著青年緊閉的眉眼,心裡餘怒未消。
一整夜的蹂躪並沒有讓他忘記祝睿晨喜歡他叔叔的事實,他猛地吸一口煙,如往常一樣將煙蒂摁在青年腳背上。
皮肉被燒焦的味道傳來,卻沒有聽見熟悉的痛哭聲,陳學禮覺得無趣,又點燃一根香煙,冷冷下令:“盡快讓他恢複意識,能哭能叫的那種。”】
【……】
頭傳來劇痛,彷彿有一根錐子不斷敲擊著高莘的頭骨,同時胃裡翻江倒海般的絞痛,兩種疼痛交織在一起,令他額頭後背都冒出不少冷汗。
他放開左手的筆,忍著劇痛站起來,有氣無力道:“我去趟……衛生間。”
說完就捂著嘴疾步離開座位,咖啡廳裡的人都追隨著他的身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律師被弄得猝不及防,回過神看著合同上的簽名欄,一片空白。
他盯著高莘離開的方向,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桌面。
衛生間裡,高莘的臉幾乎埋進水池裡,他胃裡本來就沒多少東西,再惡心難受,吐的也全是水,到最後只剩下幹嘔。
嘔了好一會兒,再吐無可吐之後,高莘擰開水龍頭,先沖幹淨洗手池,而後鞠了一捧水洗臉。
寒冬臘月,水管裡流出的水冰涼刺骨,高莘卻覺得是溫的,手上的凍瘡都沒那麼疼了。
冷熱水效應,高莘對此早已習慣,只要他的手足夠涼,再冷的水都是溫的。